【原创】闽湖露营

        孩子们一直在问，露营什么时候去。第一次露营，总是让人无限想往。L省级培训一结束，第二天，我就带上大家去露营。

        下午四点从小城出发，我希望在日落前赶上，闽湖的夕阳是很值得一览的。这座全省最大的人工湖，群山环绕，烟波浩淼，一碧万顷，落日余晖洒落之际，饶有情味。我曾经在薄暮时分路过，轻轻向车窗外一瞥，便留下了难以泯灭的印象。

        车子刚到坂面，天空乌云密布，雷鸣电闪，紧接着就下起滂沱大雨。孩子们非常沮丧，以为我们的露营活动会因此取消，他们眼巴巴地望着车窗外的雨，雨不断地拍打着窗玻璃，好似在拍打着他们小小的期待又失落的心。我只好安慰他们：“只是阵雨而已，说不定露营地没有下雨呢。”他们烦躁不安的心稍稍平静了些。果然，雨慢慢地小了，天边出现了亮光，孩子们又重展笑颜。

        抵达湖边，发觉露营地真的没下雨。东边日出西边雨，连老天也在眷顾孩子们，要满足他们渴望亲近自然的心愿。而在我看来，这只是一段小插曲，像班得瑞的《变幻之风》，喧嚣生于静寂，终又回归静寂。无论如何，自然的变化无常，也是孩子们在行旅中难得的体验。

        遗憾的是，我们没有看到余晖映照下的闽湖。因下雨耽搁了行程，我们也因此错过夕阳。闽湖在薄暮中，微波荡漾，连绵的青山在暮色之中，也似乎要开始隐退，颇有“青山隐隐水迢迢”之感。好在孩子们关心的是露营，湖光山色在于他们，只是背景和映衬。帐篷搭起来了，抬头一望，一轮明月也从云层里探出来了，清辉洒落湖面，万籁俱寂，悠远轻灵。湖岸边有从市区里来的垂钓者，从远处望去，唯见照明灯如豆一般，在水岸边微微闪烁。这是我不曾见过的闽湖，这样静谧柔美的月夜该是闽湖的另一种风情。

        孩子们终是不甘于寂寞的，他们在月光下唱歌跳舞，未经雕琢的嗓音，不曾编排的舞姿，柔软的身子，舒展自如，有些狂放，有些不羁，让我想起欢乐的非洲土著人的舞蹈，缺的就是一堆燃烧的篝火。可是，此刻，他们天性的流露，是与清风明月湖光山影达成的默契，有没有篝火也不重要了。

        我们端着酒杯，坐在湖岸边，时而望着孩子们纵情欢乐，时而凝睇着静默无声地闽湖。仲夏之夜的凉风吹过头发，吹过耳朵，有盈盈的水意。月亮又偷偷地躲进淡淡的云层，透过云层的光，照着青山和湖水的温柔。我和L，我们曾经在这个湖下的村庄里呆过若干年，教村庄里孩子学习语言，直至湖水漫过村庄。我们曾经仰望的山顶便是如今的湖面。山被湖水淹没，田园被深埋在湖底，村庄消逝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座大型水电站和我此刻面对的湖。

        遥夜沉沉如水，往昔的时光在脑海中一一浮现，而我在恍惚中似乎听到湖底下传来熟悉的声音，是逝去的梦的呼唤吗？湖面静谧安详，又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湖岸边水草丰美，八月的蛐蛐在低鸣，还有深夜垂钓者不息的照明灯，在夜空下，微微闪烁。

        孩子们也安静下来了，不知何时钻进了帐篷。天为被，地当席。凉风习习，渐渐传来轻微的鼻息声。湖岸睡乡里，今夜，他们会梦见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