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妙的组合
1.生日礼物
五年级的女孩嫣然要生日了。
三年级的女孩想想和四年级的男孩乐天紧锣密鼓地准备礼物。
三个小孩不同年级，因为三个妈妈是朋友，也就常常一起玩。
想想做了一张贺卡。想想喜欢画图画，做贺卡是拿手好戏，这张生日卡可谓制作精良，比如其中一个小女孩的脸，也用了各种颜色的卡纸裁剪后拼装而成。
“不用那么麻烦吧？”妈妈问。
“送给朋友的礼物当然要精致！”想想一边说一边手舞足蹈，这是她对自己作品非常得意的表示。
接着，开始写话，写的是：“祝神经病生日快乐！”
“哎哎……怎么这样写？”一直关注贺卡动态的妈妈发表意见了。
“就是这么写的，怎么了？”想想沉浸在欣赏贺卡的满满喜悦中。
“这样写，嫣然不会不开心？”妈妈心里可能已经打了很多问号了。
“不会不会的，她一直自称神经病！”想想一点也没觉得“神经病”这个词有什么不妥。
“但是叫人家神经病，总是不大礼貌吧？”妈妈对这个词大大感冒。
“她上次送给我的生日贺卡也叫自己神经病的。”想想看妈妈一副不相信的样子，急忙从房间里拿出嫣然送的贺卡。
卡片上果然这样写：我是神经病，我是嫣然，啦啦啦啦啦……
妈妈无语了。
“那送什么礼物呢？”虽然创意是想想的，但是后勤保障总是妈妈在做。
“萝卜？”
“啊？”妈妈又不懂了。想想一直觉得70后妈妈对于00后孩子的语言，理解上总是会慢那么一拍。
“就是上次乐天生日的时候，嫣然送给乐天的萝卜呀。我们早就约好了，不管谁生日，我们都送萝卜。”想想觉得礼物的事，根本不用操心的，不是早就说好了嘛。
“可是……你们都送她萝卜？”妈妈知道那个萝卜是一个暖暖的抱枕，乐天生日在冬天，送他抱枕是恰逢其时，但现在，是春天不是吗？妈妈凌乱了。
“我们说好的，‘神经病’组合都按照这个规定执行的，违规者杀无赦。”想想很认真地告诉妈妈。
“什么什么？‘神经病’组合？那是个什么组合？”妈妈第二次凌乱了。
“就是一个组合。神是女神，经是妖精，病是无病。”
“你是什么，妖精吗？”妈妈好奇了。
“不是，我是女神！”想想说这话时，特别骄傲，“嫣然是妖精，乐天是无病。”
妈妈第二次无语了。
2.“神经病”合体
嫣然的生日如期而至。
生日之前，想想每天晚上都会问妈妈：“嫣然的生日还有几天？”简直如隔壁参加高考的大姐姐一样，处于紧张兴奋的倒计时状态了。
“我有好多话要和她说。”想想告诉妈妈，“我还要和他们玩很多游戏。”
乐天没有问，但是日历牌上的那一天已经打上了醒目的标记，有事没事总会瞧上一瞧。
想想快到饭店包间门口时，已经听到嫣然的女高音和乐天的笑声，马上一阵小跑蹦进房间。
“想想！”嫣然马上过来一个热情的拥抱。
“想想，你快来看萝卜！”乐天拿着两个“萝卜”抱枕跳过来。
“我的生日在秋天，我到时候也有萝卜了。”想想对嫣然和乐天说，也对自己说，暂时缓解一下自己没有这个可爱物件的淡淡惆怅。
“‘神经病组合’合体！”嫣然大声宣布。
妈妈悄悄问想想，女神、妖精和无病是什么意思？想想说，你猜呀？这是想想的说话习惯，当妈妈认真问起关于她的问题时，很多时候，想想都是这么回答的。
然后问嫣然，嫣然也说，你猜。嫣然是学校里品学兼优的大队长，对自己要求甚高，曾经写过一篇关于理想的作文，自述幼儿园时的理想大学是北大清华，随着小学校园的风霜和雨露，觉得把目标调整得和现实更近一些比较好，想努力进本地的F大。这是要成为高大上似的妖精姐姐的节奏吗？
乐天也说，你猜。
难道这是这个组合的通关密语？
乐天乐于和女孩子一起玩，班里的好朋友好多也是女生。一次在学校，想想和乐天打招呼，乐天说很忙，因为要帮助一个女生拿书包……所以是要身体强健、成为一个无病的大侠吗？
大人们猜了半天，仍然大口吃饭去了。
孩子们聚在包房一处笑作一团。
“明天又是无线电兴趣班，我的天哪，武老师！”嫣然的女高音。
“我们明天也有武老师的课哪！”想想惊呼。
“武老师啊！”乐天拖着长音。两个女孩子又爆笑一团。妈妈常常问想想，你们说的话是什么意思。想想总是说，没什么意思，就是搞笑。
分手总是难舍难分。
嫣然和想想又是拉手又是拥抱，恨不得就在饭店驻扎下来。
乐天比较淡定，没有参与这场女孩子间的缠绵。但是对于嫣然刚才提出继续到她家玩的提议，赞同得无比热烈。
理性的大人好不容易把这些小孩拉开了。
回家路上，妈妈问想想，你为什么是女神？
想想说我怎么知道，女神最好听，我喜欢。接着深深地叹口气：“明天有武老师的课啊！”
3.温老师和武老师
武老师是想想班里的老师，从三年级开始上她们自然课。
一开始，每次上武老师的课，想想必如临大敌。比如在作业时间分配上，自然作业的时间一般要确保整个作业时间的50%，作业内容包含背、抄、查。再比如作业态度，背是一定要背个滚瓜烂熟的，因为武老师在课堂上会抽背，一旦背不出，批评的语言和态度是会让电视里最厉害的角色都羡慕嫉妒恨的；抄一定要抄得极其工整，查资料一定要查得极其详实，因为武老师都会抽查，如果抄得不好、查得不详细，批评的语言和态度同上。
武老师还兼带学校里无线电测向的兴趣班。学生都是亲自挑选，嫣然和乐天都在三年级的时候被武老师选上。想想在日记里写，真替嫣然和乐天伤心，强烈希望自己不要被选上。
想想有一次用右手食指指着妈妈，脸上是很狰狞的表情。
“这又是整哪出呀？”妈妈诧异。
“哈哈哈！”想想的表情频道一下子从无比严肃调到哈哈大笑，“是武老师，我们武老师上课时就是这样子的。”
像武老师一样常常被想想提到的一位副科老师，是温老师。温老师好像固定带一年级小学生的课，嫣然和乐天的班她都上过。
“温老师今天又给我们讲笑话了，妈妈我讲给你听。”
“妈妈，你看你看，”想想翘着手指，手指上是小红花或者笑脸表情的粘纸，“这是温老师给我的！”
“今天我吃到一颗糖，是温老师的朋友从国外带回来的，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糖！“
“温老师告诉我们她爸爸生病了，很重的病。让我们注意身体，说每天一个苹果，赛过吃人参。”从此，不怎么爱吃苹果的想想开始超级爱吃苹果。
整个一年级，几乎可以整理想想嘴里的“温老师语录”。嫣然和乐天也常常和想想分享温老师的故事，嫣然还告诉想想她们班同学一直会到楼上办公室去找温老师，温老师会给她们吃饼干和糖。想想总是很羡慕。
“想想，教师节快到了。我们给温老师送张贺卡吧！我已经和乐天说过了，你参加吗？”这个暑假，嫣然、想想和乐天常常一起玩，刚回家，嫣然就打电话来了。
“好的，我参加。”想想一点也没犹豫。
“那武老师要不要送？”嫣然9月就升预备班了，想给所有教过她的小学老师都送贺卡。
“这个……”想想犹豫起来。
4.教师节贺卡
最后还是送了，送了温老师，也送了武老师。
送给温老师的贺卡，嫣然和想想一起画了很多画，大家一起想写什么，乐天还画了很多笑脸。
图文并茂的贺卡是这样写的：
“温老师，成为你的学生，我们太幸运了！
我们喜欢听你讲笑话，喜欢听你讲自己的趣事，喜欢得到你发的笑脸粘纸，喜欢吃你自己做的饼干……就是喜欢你！
如果学校里都是你这样的老师，该多好啊！”
现在想来，一年级最灿烂的回忆好像就是温老师的课堂。
当三人组合聚会时，分享最多的经典故事也是温老师的。回家后，想想总是又知道温老师多一些，因为嫣然说了温老师到过外国留学的事情，乐天会说温老师会和自己的儿子做朋友的事情。
每次上课前，想想总是欢快地说：“明天又有自然课啊！又可以上温老师的课啰！”
当然，现在也会这样说，带着无限沉重的语气：“明天又有自然课啊！”
送给武老师的贺卡，只写了一句话：“祝您教师节快乐！”
嫣然说：“再写点什么吧？”
想想说：“我想不出写什么。”
乐天说：“够了够了，可以了。”
于是，就可以了。
5.我们也去你的中学
嫣然的教师节其实是在中学里过的，因为她已经是一名预备班的学生了。
“想想、乐天，你们知道吗？中学里的老师很正式的，不像小学里的老师。”
是怎么个“正式”呢？想想不知道，但为此很向往两年后的中学生活。
“想想，你要去哪个中学？”
这个问题乐天的妈妈也问过乐天。
“当然是嫣然的中学。”
乐天也同样想也没想，说想去嫣然的学校。
“她是我最好的朋友！”想想总是这样补充。
嫣然曾经有过一张最好朋友排行榜，想想排在第一。嫣然说想想曾经说过一句特别让她感动的话。想想说：“幸好我妈妈认识了你妈妈，我才能认识你！”
想想也有一张最好朋友排行榜。
“谁第一啊？”妈妈问。
“你猜？”想想的口头禅。
妈妈猜了好多个想想一直提的同班同学。
“不是不是，你应该会猜到的呀。”想想觉得妈妈的记性有时候有些差。
“是嫣然！”妈妈终于想到了。
“当然！”想想很得意地说，“嫣然是我最好的朋友！”
“那么乐天呢？”
“也是好朋友！”但是排名就不说了。
聚会时邀请的朋友，想想总是提嫣然和乐天，但显然还是更愿意和嫣然腻在一起。在她心里，小女孩之间的共同语言更多一些。
“嫣然大你两级，你们上一个中学，也只是同校两年。”妈妈说。
“那也好的呀！我们‘神经病’组合又能合体了！”想想一边说又一边开始手舞足蹈。
(写于2014年5月，刊于《好儿童画报.芝麻开门》2014年9月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