猝不及防的心跳

戴上口罩，扣上鸭舌帽，张扬才觉得心里踏实了点。临出门，他又跑到镜子前，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感觉连自己都认不出来才满意。

市场的繁华是张扬未曾想到的：车水马龙、人来人往。叫卖声、问价声以及讨价还价声让他觉得还活在人间。张扬顺着摊位中间的过道一步步挪去，琳琅满目的商品让他眼睛都不够用了，不知道到底该看哪样。花花绿绿的蔬菜，奇形怪状的海鲜，颜色诱人的肉类，一堆堆一摊摊，有的摆放整齐，有的胡乱堆放。张扬不是不认识这些东西，只是很长一段时间他就如同不食人间烟火似的没买过这些东西。他不记得多久了，如今突然有了买点什么的欲望，只是摸了摸比脸还干净的口袋，叹了口气。

囊中羞涩只是张扬自己知道，外人看他虽不是特别帅气的，但最起码衣服还算整洁。他并没有离去，而是顺着摊位继续逛下去。对于一个什么都买不起、还无所事事的人来说，没有什么比发现一堆人围在一起更能吸引人的事情了。他带着好奇，更带着一点兴奋挤进了围观的人群。可是，当他看到原来是卖香瓜时，失望瞬间布满了脸庞。在他匆匆一瞥下，一大堆香瓜胡乱堆放在苫布上，老板手拿塑料袋卖力地吆喝。张扬本打算转身离开，可一个想法突然冒出来。这个想法先是吓了自己一跳，然后就像燎原之火一发不可收拾。他左右看了看，人们各顾各挑拣着满意的香瓜，老板不时低头过秤，根本没人注意他。张扬随手拿起一个，装模作样地闻了闻，可眼睛根本没在香瓜上，而是转圈乱瞟。周围的人根本没心思看他，该干嘛干嘛。他似乎对手里的香瓜不满意，放下的同时又拿起一个。这次，他并没有闻，而是随手放进了兜里。此时，他的心跳得厉害，也没敢看任何人，转身往圈外挤去。

张扬的呼吸变得粗重，总觉得周围的人都在看他。他不敢跑，只能低着头以自己最快的步伐背着香瓜摊走去。他的额头上见了汗，总觉得怎么大口喘气也不够用。他真想摘下口罩好好地呼吸一把，但又怕别人认出来。就在这种煎熬下，他稍稍远离了热闹。张扬微微抬起头打量了一圈，发现没人关注他才放下心来。香瓜在兜里有千斤重，可他还是不敢往外拿，只是边撒嘛周围边平复狂跳的心。

市场还是那么热闹，并没有因为他的加入和退出而有什么变化。当心跳终于平复下来，一种受刺激后的放松让张扬感觉飘飘然。他突然喜欢上这种感觉，就像刚刚吸完大烟后的感觉，浑身每一块肌肉都前所未有的舒爽。张扬深深吸了口气又吐出来，胸中的烦闷好像都随着这一下飘散在口气中，只留下一身轻松。

张扬掏出香瓜仔细端详，比拳头大了一点的香瓜飘散出特有的香味；白绿相间的条纹上附着一层绒毛。张扬摘下口罩直接咬了一口。也不知道是不是心里作用，他觉得这瓜格外香甜。张扬满意地点了点头，顺着来时的路往回走。他需要一个安静的地方去消化他拿瓜那几分钟的快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