庚子记病（中）

01·

华南县丞文亮公还是未能撑到庚子年的上元节，溘然长逝于元月十四。

南山先生奉诏到了荆楚，据说还单去凭吊了一次文亮公，祭拜无话，取了一份来之前誊写的诊书，和纸人纸马一起烧成了白灰，掩面而去。

坊间相传，文亮公逝去后灵堂门户仍有华南县的差人守候，替华南县民众披麻烧纸。

江汉知府也来过文亮公灵前，被差役拦在外面，长跪一夜，以额附地。南山先生来此，进而复出，未尝加眼于他。

待先生走后，江汉知府吐血晕厥，不知是愧疚还是心疼仕途，亦或是这寒天冻地的，熬坏了身子，被心腹抬回家中，硬灌了热汤沸水，方才稍有好转。

内阁传出诏书，调江浙巡抚与总督星夜入楚，主持大局。自此华南，汉阳，武昌，荆楚，两湖，相继封锁。

相传，有部分荆楚民众，趁封锁不及，举家外迁，以求生存避难。沿路关口驿站，得内阁指令严阵据守。

02·

河南信阳府，城垛之后将士皆被甲悬刀，弓弩手轮班值守，机钮不歇，城门摆开拒马桩，绊马索，陷马坑。

城外有青牛牵车，老马引道，妇孺低低啜泣，老幼黯黯叹息，众人左右顾盼，凄凄相怜。

有屠户生性悍勇，以杀猪刀开道，其妻携子紧随其后，路人惊恐避之不及，守城将士连连出声示警。

屠户置之不理，凭一腔孤勇连伤数人，强行闯关，城上校尉无奈，开弓搭箭将屠户钉于城外，与其妻子一并收监关押于护城河畔。

信阳守将，循时而至，把内阁文书念了又念，人群中哭者更众。

“缘荆楚道至此者，不得入城，擅闯者，斩。

非荆楚民众，城门问诊，无恙者，留相貌信息，据指引入城。”

城外哭声鼎沸，天上大雨滂沱。

03·

南山先生悬壶诊病，以例症寻药方，偶然发现，华南县内有大户，喜食蝙蝠。

先生大惊，曰：蝠者，昼伏而夜出，生而无目，状貌丑陋狰狞，浑身上下以皮附骨，无肉可食，相传有些品类尚有剧毒，不知为何，有人竟能寻来食之。

先生昼夜不息，亲入群山洞穴，以蝙蝠样本对比研究病患，终将病症源头寻出。

听闻先生感慨，十数年前粤人以狸为食，得疫病传染天下，死伤无数，今日楚地竟有人不识前车之鉴，染疾于蝠，令人扼腕叹息。

将病症机理一一摸清，先生手书诊报，千里加急送入内阁。内阁阁老参考十数年前的粤地狸病，效仿汤山医馆之制式，速遣能工巧匠夤夜入武昌。

工匠取地势生克，以雷火二神为正位，速建医馆。十日未至，医馆已成，南山先生坐诊门户，大疫可平。

欲知后事，请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