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贞节.三（57）论婚事父亲作媒，解心愁兄弟开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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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论婚事父亲作媒，解心愁兄弟开锁
王晓晗出逃和他江西高干父母的出现给叶雅群精神上的打击太大，从那晚大哭之后在家就没了笑脸。叶永江当然明白女儿的心情，他为当初劝阻她远离王晓晗随口编的那个假话后悔不已。雅群如果不提前结束实习的话王晓晗就不会乱写，不乱写自然也不会被抓，也就不可能发生后面的失踪。
女儿埋怨得没错，是自己的无理干涉毁了这段美好姻缘。他知道具有穆桂英性子的女儿有多刚烈，他很怕雅群这样质问自己：你作为这么大的市领导，怎么可以随意编瞎话？这和你一贯标榜自己具有诚实、高尚的品格相符吗？你说，到底有没有北安劳改农场这回事？为了达到个人目的就可以随意说假话，你说，这种恶劣的作风你是怎么学来的？
幸好，女儿没这么问他，否则他真不知道该怎么辩解。
一九七一年元旦过后，叶永江发现叶雅群精神有所好转，春节期间不但和家人主动说话还饶有兴趣地听小儿子讲笑话。
哦，也许女儿和王晓晗的感情没有多深。对嘛，他俩虽然是初中同桌可十四五岁的年纪能懂什么？这次在车间实习俩人是在一起，可满打满算才两个月，且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干活，就中午那么小一会儿能说多少话？可能连心迹都没有表露。这不，王晓晗失踪没过五个月她就忘得差不多了。
经过两个月不动声色的观察，叶永江确认雅群已经一切正常，他开始为女儿操心婚事了。五一劳动节那天，吃完早饭他叫雅群打扮打扮说一会儿家里有重要客人来。
雅群问：“什么重要客人？和我有关系吗？”
他含含糊糊地说：“嗯，我的老战友，你刘伯伯和他的儿子立新来。”
上午十点钟左右，客人来了。宾主落座没说几句话，叶永江就叫雅群出来。叶雅群从里屋走出来，还是那身穿着并没有特意打扮，她礼貌地向客人问了好就要转身回屋。
叶永江笑着说：“英子，你坐下，听立新给你作自我介绍。”
叶永江话音一落，穿一身崭新军装的刘立新立马站了起来，立正，挺胸抬头，举起手臂向叶雅群敬个军礼，然后上前一步要跟姑娘握手。
叶雅群冷冷地说：“自我介绍？没有这个必要吧？”
刘立新缩回了手，略有些尴尬地说：“噢，想必是我的情况叶叔叔都跟你讲了？”
叶永江说：“英子，你跟你立新哥出去走走，我跟你刘伯伯说一会话。”
叶永江又犯自以为是的老毛病了，他认为女儿没事了，自己应该为她的终身大事把关了，他哪里知道女儿的心事？
叶雅群不客气地回绝道：“我没空，我那本书还没看完呢。”
刘伯伯不高兴了，说：“知秋，你没跟小英说明白吗？”
叶永江脸上挂不住了，对雅群斥责道：“英子，你今天是怎么了？怎么这么不懂礼貌？”
叶雅群一点儿也没给父亲面子，扫了一眼刘家父子后对叶永江说：“看这意思你是要给我介绍朋友？对不起，我已经有男朋友了。”
此言一出屋里的三个男人都愣住了，叶永江说：“英子，不许胡说，你啥时候有的男朋友？男朋友是谁？”
叶雅群说：“这你知道，就是江西粮食局局长马勇智的儿子王晓晗啊。”
叶永江说：“这孩子真真是气死我了，那王晓晗失踪都半年多了，想必是早已自杀死了，你怎么还拿他作说？再说了，你在他那实习才两个月，什么时候他成了你男朋友了？”
叶雅群说：“你关心过我吗？你问过我吗？我今天要说的是：王晓晗绝不可能自杀，因为他是我的男朋友，他逃跑的原因就是为了我，他怎么会自杀？实话告诉你，我跟王晓晗有约定，我俩互相发誓要等对方十年！如果十年之后他还不回来我就不等了，到那时候你再替我把关吧。我是你的女儿，你应该了解我，我说到做到。”说完转身进了里屋。
叶雅群说得虽然平静，但语气却是斩钉截铁。叶永江皱着眉头不说什么了，转过脸来冲老战友无奈地苦笑，然后摇摇头，两手心向上一翻，做了个外国人的动作。
打那以后，好长一段时间家里没人敢跟叶雅群提找男朋友的事。
被叶永江不怎么看重的小儿子叶来群在一九七二年也被推荐为工农兵大学生回到省城上大学了，回家最初的那些天他十分兴奋，总想找人说话。
星期天下午，他通过半开的房门见大姐一个人闷闷不乐地在看书，说是看书可好半天也不见她翻动一页就凑过去说：“诶，大姐，我给你讲个笑话呀？”
来群以前回来经常给家里人讲兵团里发生的笑话，什么团长把乌拉圭念成乌拉娃啦，什么师长在大会上说李闯王死在大渡河啦。
叶雅群本来没心思听可又不想泼他的冷水，就说：“啥笑话？又是哪个领导出洋相了？”
来群说：“大姐，给你讲一个你们城里人的笑话。”
叶来群说大哥是山沟人，戏称自己是农村人，管大姐二姐叫城里人。
叶雅群放下书，懒懒地说：“我听，你讲吧。”
令她惊异的是来群讲的笑话是：“阶级斗争一抓就灵。”什么？丫鬟？黑大个？老太太？这不是王晓晗讲的那个笑话吗？她心跳加剧，忙问：“来子，这故事你是打哪儿听来的？谁给你讲的？”
叶来群不明白大姐怎么突然认真了起来，就说：“这是我回来在火车上听的，讲笑话的人我不认识，但他们肯定也是知青。”
叶雅群急切地问：“他们还讲什么了？”
“还有一个盐花就酒的笑话，其余都是老笑话过年那会儿我都给你讲过了。”
“盐花就酒？是不是说有一个人爱喝酒，每次都是两三毛钱的肉肠，有两次钱不够了就要了五分钱的花生米和二分钱的小海米？最惨的一次是一分钱也没有就要了几颗盐粒？”
“大姐，这笑话你听过呀？”
“来子，讲笑话的是咱这的知青吗？”
“不是，听口音是北京的。”
“你知道他们是哪个兵团的？”
“我没问，不过肯定离我们那不远，好像他们也是听别人讲的。”
“好了，你出去吧，让姐一个人静一静。”
可以肯定这两个笑话是从王晓晗嘴里讲出来的，这证实了潘东林的判断：王晓晗确实没有死，他一定是编个假名在什么林场或是什么煤矿干上临时工了，在没有得到确切的无罪消息前他一时半会是不会回来的。
叶雅群有一次做梦，梦见在大山里遇见王晓晗了，王晓晗脸色黑红，长了满脸的络腮胡子。她喊晓晗，喊了好多声他才扭脸来到她面前。她问晓晗：你怎么会在这？王晓晗说：我刚到这时林场有个河南籍的光棍在一起翻车事故中死了，他没有家人，队长就让我顶替了他的名字在林场干上了。雅群，你来得正好，昨天我打到了一只狍子，食堂中午炖狍子肉，你来吃吧。她跟着王晓晗往食堂走，走着走着脚下让树桩一跘忽悠一下惊醒了……
关于失去身份的王晓晗怎样活下来，叶雅群进行过各种推理假设，但她从没有想过当盲流的王晓晗这期间能找女朋友，就凭他对我说他父亲不平反不处女朋友的话和写的那封信（她一直坚信潘东林给她的那张纸就是王晓晗写给她的信）这个问题就没有存在的可能，她有一种感觉，他们得分离十年！十年分离，十年相思，十年等待。她对自己说：王晓晗，我的爱人，我会等你回来的，一定等到你回来。
从此以后她无数次地幻想与王晓晗重逢时泪飞顿作倾盆雨的情景。啊！王晓晗得知这一切时会是怎样的惊喜？那是怎样令人激动的场景？她相信命运，遵从命运的安排。为什么我能听到这个笑话？这难道不是上天的意思？
一场无许诺的爱情最终会得到令所有人羡慕的结局，她和他的同桌一时间成为世上最幸福的人！这个结局值得守望、值得期待！
对于她这种修女似的苦苦的等待所有的人都不理解，家里人更是认为她着了什么魔，中了什么邪。
有时候等待不是痛苦而是一种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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