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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童年落在了故乡

2019-02-20  本文已影响49人  瘦竹斋
我的童年落在了故乡

5月13日,五弟从老家打来电话说,大侄女杨阳出嫁的日子,定在农历4月13日,到时候,你和宝宝回来。我说,行啊。5月12日下午二点,我领了女儿杨宝宝坐1路公交车到东站,坐去青台的车回去。

到李富户村时,我对杨宝宝说,今儿下午也不老热,我想领着你先到西地,看看你爷你奶。杨宝宝说,行啊,我跟着你去。下了车,我和女儿往南走去,远远的望见微黄的麦地里,伯和妈坟旁的塔柏青翠欲滴,心中满是敬意和虔诚。走到麦地南头,见付 木正在锄辣椒地。我忙走上前去,让了烟,打招呼说,锄辣椒地哩。付木说,你今儿下午回来了,还在十四中的,在南阳在那儿干就不动了。我说,是啊。然后和女儿到她爷她奶的坟前,我对杨宝宝说,你站那儿,等一会儿,我看看。妈的坟前,我栽的二棵塔松青青的,须仰头才能看到树梢。心想,塔松都长真高了,一眨眼妈过世可12年了,明年伯也十周年了。日子过得可真快呀,真是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又转到爷奶坟的东北角,上次回来,见碰倒的塔松,有人用土把树根围围,又用一个树杈支好了。我一手扶了塔松,一手把树杈又支好,松枝的新绿很鲜亮。从西边绕到伯的火池旁,有几块砖歪了,我用手扶扶。忽然,右手手指挤了一下,挤了一个血泡,很疼。心想,伯知道我和宝宝回来看他了,给我一个显影。我默默地站在那儿,几个坟上满是青青的杂草和构树的幼苗,心里空荡荡的,脑海里满是与伯妈相处时的往事。过了一会儿,无限哀伤的对女儿说,走吧。往南走着,一步三回头,怅然望着那几个寄托心灵的坟头。

进了村西门儿,一户人家的门口,坐了两个老妇人,漠然的望着走过来的我们父女。我看了看,一个也不认识。幼时熟悉的生产队的一排牛屋不见了,是歪斜欲倒的半截破烂土墙。南边的空场上长满了杂树苗和荒草。我回到了我的故乡,我却不认识了我的故乡。不认识了故乡的路,不认识了故乡的人,不认识了故乡的房屋。我熟悉的人不见了,他们上哪儿去了;我熟悉的房屋不见了,我熟悉的树也不见了。我在心里固执的念叨,这不是我记忆中的故乡,不是,不是。我记忆中的故乡哪儿去了,我在心里一遍遍地追问。

穿过村子曲曲折折陌生的荒径,绕过一户人家,忽见老屋的院子很空亮。我惊呼,老屋的呀,老屋咋不见了,啥也没有了,老屋塌了。走到院子里,踏上土坯,但见满目枯树枝,到处是墙倒后散落的烂土坯、断青砖。这每一块土坯都有伯的血汗啊,这每一块青砖头,都有伯搬弄过的手泽啊。伯为了盖这6间瓦房,做了多少难,受了多少累,吃了多少苦呀。是伯历尽了千辛万苦才盖起来的。是伯一生业绩的象征。

七十年代初,伯心雄万丈、雄心勃勃的要盖瓦房。对于当时来说,那可是大工程。盖房子的第一件是做瓦烧砖。那时我只有五、六岁,伯在村西的小河边窑上和泥, 先从地里拉土,然后和泥,伯脱了光脊梁,抡着七八尺长的铁锹,把泥打滋泥。然后又砌成块,一块块扛到做瓦的屋里。那时候看着伯累得满头大汗的样子,我多想 替伯扛泥块。可是,我那时小哇,只能在旁边玩,帮不上忙。泥扛完后,伯请的做瓦师傅就开始做瓦。伯拎瓦桶,几天下来,场地上砌起来一道道瓦墙。有一天,我 和五弟到窑洞门里去完了,二人把窑洞门里的砖头揭起来,正揭的有劲里,忽然看到砖底下一大盘花黄相间的长虫,二人吓的掉头就跑。去给伯说说,伯去看看,早 已跑了,什么也没有了。

  做了瓦,又做砖。烧砖瓦要用煤,那时,煤是紧缺物。西北乡有一个沾亲带故的人,对伯说,他能买来煤。于是,伯给了他三百元钱,让他去买煤。结果,过了好长 一段时间,煤也没有卖来。去催一回,不说不卖,就是光推。千难万难,煤终于买来了。伯又忙着烧砖烧瓦。烧砖瓦时,用生产队的牛车拉到东南地的窑上,又在草庙王的窑上烧了一窑。然后,伯到山上去拉木料,过了七八天,是一个早晨, 妈正在灶火做早饭哩,伯拉着空架子车回来了。我记得清清楚楚,我和妈出去看时,架子车上只有两根二三尺长的木棍,车子外把上绑着几根油条。伯有气无力、沮 丧地说,路上遇见抢反了,拉的木料叫抢了。伯说这话时,内心里充满了失望、无奈、沮丧,后来,伯千方百计攥钱,把木料卖齐了。真是好事多磨,庄上西北门老 董家盖房子哩,来借一个梁当架木,伯本来不想借给他们用,因为董家是大姐夫王哥的舅家,伯抹不开脸面。勉强借给他们了。结果,他的木料不够用,也不吭声,偷偷的用了。后来买了一个很细的木料,充作梁。抬来时,伯用脚踢踢,说,真细,能不能 当梁。老董家的人光说好话。后来,伯没办法,又筹钱买了一个梁用上。盖房时,先把三间草房扒了。家具都搬到坑东边的一间炕烟屋里。好不容易备好了料,盖房子之前,先把三间旧草房扒了。在一个早晨,干活的人回去了,伯洗了脸,用毛巾擦脸的动作,我至今还记得。旧草房扒了,把家具放在坑东边的一个生产队的炕烟房里。黄昏时,二姐对我说,这就是咱的家。

正要挖地基,西院陈金荣 家提出往东挪一尺半,说什么是搭架木的地方。于是只好往东挪一尺半,结果,东山墙东北角地基壤。房子盖好后,墙裂了一个缝,伯又请了村上的一个泥瓦匠,垒 了一道弧形的跺子支着,这是后话,不提。盖房子时,墙砌好后,上瓦时,伯请了湾长的二个泥瓦匠来上瓦,上好后,一下雨,房子漏雨,伯去找他们,二人生了一 个办法,下雨前,让用石灰撒撒,还是不行。过了几年,伯又请庄上的泥瓦匠把瓦溜下来,重新上上。这一下倒不漏雨了。

房子盖好后,要垒界墙。伯亲自垒,垒好后,界墙歪了,问五哥。五哥是个泥瓦匠,有经验,说辫些麻绳,搭在梁上,然后,再搪搪,界墙就不歪了。

可能是地基不牢,后墙东北角的墙裂了一个缝,伯央了村庄西门的薛平安,垒了一个弧形的垛子支着。干了一天活,晚上了,伯叫妈做了几个菜,放在牌子上,伯和薛平安二人喝酒。我至今还记得,薛平安说,做几个菜,咱二儿喝几杯,比我吃个全场儿还高兴。

我记得老屋大门前的东边,有一棵石榴树。一到春天,石榴花开时节,火一样红的石榴花呀,染红了一院子。我天天从石榴树下过,仰头望着压弯了石榴枝的石榴,心里盼望着伯妈那一天会摘一个给我。可是,盼望到石榴被人偷走,也没有摘一个给我。那是一个下午,伯妈和我,不知为什么关了门。过了一会儿,满树枝的石榴都不见了,被人摘走了。只剩下一个小石榴娃在枝头荡呀荡,伯惋惜不已。

我和女儿站在老屋的废墟前,默默无言。后来,女儿说,爸,走吧。于是两人到了五弟家。才坐定。我问,西院的房子塌了。五弟说,不住人不沾,光剩正间了。我把墙上的砖头清出来,有一万多块砖,盖这三间东屋,没有添砖。墙基没有清。我说,墙基不要清了,特别是西墙、北墙,留那儿吧。不然,将来和邻居叨叨不清。原来,老屋是五弟扒了。原来如此。

第二天五点半,我起来后,沿着村里的水泥路往南走去,不知不觉又转到了西院。看着空荡荡的院子,我的心里也空荡荡的。

房子没有了,什么也没有了。只有满目的枯树枝,满地的断青砖,我哀伤不已。五弟恁稀罕那几块烂砖头,把象征伯一生业绩的6间老屋扒了。那每一块土坯都浸润着伯的血汗,那每一块断青砖,都有伯的手渍。我心灵归宿的老屋啊,从此在地球上消失了。

伯生前,多次交代我,要照顾好房子,可别叫它漏了,塌了。每次我答应的可好,保证招呼好房子。可是,我只有自责,我没有做到我的承诺。这深深的自责折磨着我的心。它就像老鼠一样啃噬着我脆弱的思乡情。

这回回家,惊见老屋被扒了,象征着伯一生业绩的老屋被扒了,我心灵的丰碑也塌了。它埋葬了我童年的生活,也埋葬了我对童年的记忆。

就用我这篇苍白无力的短文,作为我心灵的祭品恭献在父亲的灵前,祭我敬爱的父亲。就用我这篇词不达意的拙文,悼我从小生活其间,与之相伴了几十年的老屋吧

作于农历4月初10伯十年忌日的第5天

2、忆父亲

  自从2002年4月初十父亲离世,到今天,2010年5月21日,父亲离开我们已经整整八年了。八年,2920个日日夜夜啊。作为儿子的我,哪一天那一 刻,心中不在思念父亲中度过。昨天吃早饭时,妻子说,昨天我雇了一辆车,我和咱妈一路儿去镇平看看咱婆,她今年88岁了。我边吃着饭,边说,身体还铁吧。 妻子说,还行。我在上班时,几个人议论孝不孝的话题。我深深的感到,子欲养而亲不在。我知道咱妈想回去看看咱婆。宝宝的爷奶要是在着,我非回去看看不可。 多快,不显的可七八年了。我说,你看我吃着饭的,提提,我还咋吃得下饭的。她奶是98年去世,今年都12年了。她爷是02年去世的,今年八年了。到农历4 月初十,是她爷八周年忌日,这几天,我都说要在博客上写一篇文章。她爷奶去世后,我的心里成天空落落的。说毕,二人吃了饭,一起下楼各自上班去了。

昨天一天,干着活儿,心里影影绰绰的感觉着有一件事,父亲的身影总是在心里晃来晃去,与父亲相处时的往事在脑海里萦绕着。今天下午,得了空闲,而此刻,窗外哗哗的下着雨。思绪又飘到了和父亲相处的日子。

    一  夏夜的小白兔  很小很小的时候,大约有五岁左右吧,我清楚的记得那是一个夏天的夜晚,晴朗而又湛蓝的天空上,是密密匝匝的星星。吃了晚饭,伯和妈坐在院子的大门口,我和 五弟坐在旁边玩,忽然五弟哇哇的哭了起来,扭着身子往妈的怀里钻。伯在旁边赶紧说,别怕别怕,那两个红点是小白兔的眼睛。我听了往西边院墙根儿一看,黑暗 中那里有一团白乎乎的东西,两个小红点一闪一闪的,的确怕人。这件幼年时的往事,距现在已有40多年了。如今追忆起来,恍如隔世。父母留在幼年时的记忆, 终生难忘。

  二  哒哒的脚步声  七十年代生产队时,我们姊妹多,大姐在西宁工作,大哥在保定当兵,家里还有姊妹4人,加上奶奶、母亲,一家7口人,只有父亲一人挣工分。于是年年缺粮。那 时,伯成天劳动,上工和下工时,伯扛着锄头,一步一步慢慢地挪着脚步,穿的布鞋踏在地上,发出哒哒的声响。这声响我当时听了,觉得特别的奇妙。现在当我写 到这里时,那哒哒的响声,仿佛还响在我的耳畔。这哒哒的声响里,饱含了父亲劳动的艰辛;这哒哒的声响里,饱含了压在父亲肩上的生活的重负。伯的好的长处, 我啥也没有继承下来,却把伯走路的姿势继承下来了。因为累,走个路慢慢地拖着脚步,哒哒地走着。

三  父亲脸上的红色血丝  我小的时候,父亲给我最深的印象是,父亲脸上那红色的血丝。记得有一个早上,吃早饭的时候,我端了碗,正要盛饭。偶然间,扭头看见伯坐在灶前的椅子上,慢 慢地一口一口吸着烟。看上去很疲惫的样子,我问父亲:伯,你脸上咋有红血丝啊。伯吐了一口烟,把烟袋锅往椅子腿上磕磕。长出了一口气说,累的呀。我听了, 心里默默的想,等我长大了,啥时间我中用了,啥活儿也不让伯干了,叫伯成天歇着。时间一天天过去了,我现在长大了,却没有中用。也没有让伯好好歇歇。伯是 勤劳的人,晚年得了脑血栓,出院后,我好几次买醒脑丸,送回去,让伯服用,帮助康复。后来我回去看伯,伯还能捞二个羊去地里放。有一次,我回去,五弟给我 说,伯有一回

四好赌的父亲  父亲说过,九赌十赢,也就是说九家来赌,十家想赢,因为庄家也想得抽头。又说,没有见来赌发家致富的。但是,父亲却来了一辈子赌。听门上邻居说,伯年轻时 外出做生意,买了四车盐,觅人推着。晚上住店哩,相熟的赌友相聚,开始来赌。来到半夜,薛八仙儿看输的太厉害了。说,我替你来一会儿,于是坐那来。及到天 明,四车盐全输了,推车的人感叹道,过了一夜,换了主家了。七十年代生产队时,伯和黑老包赶了生产队5头牛去漯河去卖,牛卖了,晚上住了店,过去的赌友知 道了,相约来赌。那些人做局出千,伯一夜把四头牛全输了。第二天一大早,伯可傻了眼。这可怎么办呢。伯让黑老包先回去,然后到上蔡五七干校,找到大姐,问 王哥要了钱。又回去来。终于把五头牛的牛价赢回来了方罢。七几年,冬天农闲时,伯和四外庄上好来赌的人,晚上到西河沟菜园的小屋里来骨牌。来一夜,然后在 生产队的牛屋里蒙头大睡,也不吃饭。有一次,输的没有钱了,回家开了箱子拿钱,妈不让拿,伯就和妈生气。那时候,我很小,隐隐约约听说了,心里恐慌不已, 天都要塌下来了。有一天早上,我到灶火盛饭,见伯坐在灶火灶门前,端着碗吃着早饭。我对伯说,伯,你别来了。伯吃着饭说,咋不来哩。我当时听了,无言。心 里又无奈又心疼伯。后来,过了十五,伯在奶的屋里。因为啥说到要花钱,伯掏出用手帕儿包的一卷子钱,大票卷在里面,小票卷在外面。我当时见了心里很好奇。 那是我第一次见那么多钱。伯说,来了一冬天就赢这一卷钱。78年底,搞联产承包制,生产队解散了,伯买了四头牛,在大门口的楝树下,盘了牛槽,忙着喂牛。 从此再也不来赌了。好赌一辈子的伯,妈使尽了办法,吵也吵了,闹也闹了,也没有让伯戒掉赌。是改革开放、发家致富的好政策,让伯戒掉了赌。后来,五弟大 了,学会了来赌,把伯的这一爱好,继承了下来。哈哈哈哈。

  五  盖瓦房  09年底,五弟的二女儿小雨要出嫁,我和杨宝宝回去,车到西地时,特意下车,到地里伯妈的坟前看看。满眼黄黄的枯草,看了令人心里哀痛不已。去五弟家时, 走到老屋。但见前面的院墙倒塌了,堂屋西间屋顶塌了,山墙露在外面,院里的老枣树树枝,把东间的屋脊扫掉了。堂屋大门敞开着,满地都是垃圾和灰尘。我看了 对杨宝宝说,这都是我从小长大的地方。墙倒屋塌的。看了叫人心里不得劲。这是你爷辛辛苦苦、一砖一瓦盖起来的。它象征着你爷爷一辈子的事业,它象征着你爷 爷一辈子的辉煌。

六 拉煤  78年吧,伯打算把东边的灶火扒了,盖两间东屋。于是,央了庄上几个人到社旗拉煤。下午回来时下大雨了。走到青台北边小郭庄,天黑了。伯让庄 上的人们先回去。晚上伯在那儿看着那四辆煤车。晚上在路旁场边的小屋里躲雨。第二天,伯让拉了生产队的四头牛,去帮助拉车。我也去了。到进庄时,泥水多 深,牛都拉的非常吃力。这一点给我的印象特别深。事后,伯对妈说,晴天终不去,单等雨淋头。几十年了,啥时间也没有向人讨过吃的。那一晚,淋了雨,身上 冷。看场的老头提了晚饭去吃,我说,大哥,你拿的汤,能不能叫我喝二口。谁知道他和老婆抬杠了,心里生气。赌气不让我喝。妈说,恰巧赶的不巧,要是平时, 见个要饭的还打发哩。还有一次,伯上社旗去拉煤。下午我骑了自行车去接。到余岗北边时,远远的见伯吃力的拉着装了煤的自行车,慢慢地往前走。我赶紧骑快 了,到跟前,下了车子在后面推着往前走。

七 帮不上忙  生产队时,我和五弟还小。干什么活儿,都没人给伯当帮手。那时每到秋天,分了红薯,要挖一个红薯窖储存红薯,伯一个人挖,我只能站在旁边干 看,挖的深了,土不好往外扔。伯就先跳进去把土装好,再出来用绳子把装土的箩头拉上来。如此反反复复,红薯窖终于挖好了。红薯放进去之后,到冬天拾红薯 时,伯先把红薯窖的盖子打开,让跑跑气,等一会再跳进去。双手拾了红薯,站直身子往外扔。我站在旁边看着,心想,要是能跳进去、或在外面帮助伯往外拉多好 啊,可惜,我那时太小了。后来可长大了,伯却离开了我们。

八  奶奶讲的伯的故事  奶奶说,旧社会穷啊,孩子多了养活不起。生了姑还不满月时,故意在门后给姑洗头,想让受风夭折。姑命大,倒没有得病。那时,奶奶养了一只老母鸡,下几个鸡 蛋淹起来,快咸时给伯煮着吃。这几个快吃完了,后来淹的又咸了。就这样轮换着吃。伯小时候娇啊,吃奶吃到七八岁。有一年,伯十一二岁。麦口气,不知因为 啥,奶奶嚷伯了。伯赌气外出做生意去了,割麦的时候。焦麦炸豆的,遍地都是割麦的人,望眼欲穿也不见自己的儿子。奶奶想念儿子泪流满面。

九  第一次当短工买菜  伯十三四时,受雇于老李庄老财家当短工。老财说,你卖过菜没有,伯如实回答,没有。老财说,啥事都有第一次,没有买过学学都会了。于是,收拾了一挑菜,伯 挑着出去了。伯小啊,也不知道喊。卖菜全靠吆喝的,挑着光走,别人也不知道挑着菜干啥哩,就这样走了四五个村庄,也没有把菜卖出去。没办法了,伯挑着菜到 了薛庄,邻居们把菜分分,多少给俩钱。伯心里想,第二天可不会叫我买菜了。谁知道,第二天,主家又让伯收拾了一挑菜去卖。

十  夜入葫芦套  伯年轻时,有一次去上头做生意,挑着货走夜路,半夜里远远见到有一个红火头,及到跟前,有一个人打招呼道,咱们一起走吧。伯说,我可不跟你一路,你赶紧走你的。就这样走啊走,走到天明时,伯惊奇的发现,又回到昨晚出发的地方了。

十一 倔毛驴  七八年底,生产队解散了,各家都分了地。伯买了一头毛驴拉车子。那一年秋天,我和伯在西北地刨红薯。到下午收工时,把红薯装在车子上,伯套上毛驴。谁知这 毛驴有个习惯,套上走时,猛跑一下子。伯刚套好车子,毛驴猛一跑,把伯带倒地上了。我赶紧跑上前去,拉着毛驴。伯起来拿了鞭子就打毛驴。

  十二  一个蛤蟆四两力  有一次,伯拉了车子往家赶。走到一个大坡前,用尽了力气往上拉,拉到半坡处,就再也拉不上去了,车子又倒回去。反复了三四次,实在没有了办法。这时,过来 了一个骑自行车的女的。伯央求道,大姐你帮个忙推推。于是那女的轧好车子,帮着推。一有个人帮忙,很顺利地拉上去了。事后,伯感叹道,真是一个蛤蟆四两 力。有一个人帮一下忙,就拉上去了。

  十三 割麦  那一年,我都参加了工作,麦天割麦时,我回去帮忙割麦。那一天是在西北地,割到一二点,天上毒辣辣的太阳晒着,地上热气蒸着,又饿又累。口渴 的不得了。我走到地西边的河沟旁,弯下腰,用手把水面上的脏物拂过去,双手捧了河水大口大口的喝着,特别甘甜。又用手捧了水,往胳膊上、背上洒洒。身上凉 爽了些,心里也好受了些。麦割完,装好车子,伯拉着,我在旁边推着。五弟在后面跟着。慢慢地往村西的场里拉。走到半路,拉的麦歪了,更不好走了,伯也拉的 更吃力了。到往场里去的岔路口,五弟背了耙子回家去了。我推着歪歪的麦车向南,慢慢地向场里挪着。到麦场东北角,实在走不动了。我对伯说,歇歇再走吧,都 累得不得了。伯恼了,停了下来,扭过身子,瞪圆了两眼,大声吵道,你累得很,到南河淹死去。我听了,气得哭了起来。赌气往东回家去了。当时,我受不了伯对 我的训斥,心里充满了怨气,心里委屈的不得了。到家里,挺在东间的床上哭起来。妈正在灶火做着午饭,到东间问我,我也不吭声。如今想想,伯一定也累得不得 了。五弟回家了,就我在跟前,不冲着我发火,冲谁发火。狂风雨露都是恩泽啊,父母的责打,如今追忆起来也是那么温暖。

十四 领父亲去郑州看病  八六年秋天,我回家,伯说有病,看看说是阴茎癌,痛的很。我见伯在门头上找了包的大烟粒吃止痛。过了几天伯到社旗,我领了伯到郑州去看病。到 郑州已是下午了。做公交车到省肿瘤医院附近住下。第二天上午,到省肿瘤医院看看,医生说,是个小手术,县医院都能做。然后又到省医院看看,医生忙着联系住 院的事,没有床位,只好作罢。下午时,又到省医学院附院看看,医生的态度也不好。晚上,我和伯就在汽车站的候车室的长椅上坐了一夜。第二天早上坐车回来。 后来,在社旗医院做了手术,恢复的很好。父母有病了,当儿女的要尽心尽力给父母治病,这是尽心尽力的事,是尽孝的事。语曰,治得了病,治不了命。生死由命,富贵在天。大自然的规律,谁也不可能万寿无疆,人的命,天注定。当儿女的只要尽到了力,尽到了心。就无愧于天地,就无憾事,就无愧于良心。

十五  二次看眼  后来,伯的一只眼得了白内障,看不清东西。到社旗医院看看,要做手术才行。那天做手术后,我和五弟、大哥用担架抬了伯下楼,抬到病房里。第二天,妈来照顾 伯,给伯坐饭。我上了课,到医院,妈在专门给病号做饭的炉子上正炒鸡蛋哩。92年秋天,大姐和王哥回来了,到社旗医院,给伯的另一只眼做手术。那一天,我 到医院看伯。伯说,你姑也在这住院哩,你们过去看看。我和五弟去了,姑睡在床上,满头的白发,脸上黄黄的。大表姐要喊醒姑。我阻止了。没有让喊醒。谁知这 竟是我于姑的诀别。过不久,姑就去世了,也没有人通知我,我不知道,也没有去吊唁。那次在医院,本来王哥说,让我照顾一夜伯,谁知我第二天要到14中上班。王哥说,那算了。

和伯相处的往事,这些年来,总是时时浮现在脑海里,在一个成年男人的心里,父母成了神。永远在心的深处供奉着。父亲对我的影响是终生的,我的个性中,有着父亲的善良和内向。追忆父亲的往事,是那么温馨,是那么美妙,是那么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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