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恩

李家沱山清水秀，环形山凹峰峦叠翠，清澈见底的一条小河傍村而过，流了千百年不知过了多少辈。

这一天，老李头耙完地后正准备回家吃晚饭，吧嗒着旱烟就往山脚下赶。刚走到山脚拐弯处一声女子的呻吟把老李吓了一跳，这是干嘛？大白天的，弄(⊙o⊙)啥？老李不由得攥紧了锄头往一处路边灌木丛走去，声音是从那里出来的。待老李走近一看才发现原来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躺在路边，面色腊黄，憔悴不堪已然晕厥过去。看这阵势老李哪敢动弹，老李急忙扯起嗓子赶紧招呼山脚下的乡邻来帮忙。一众乡邻七手八脚的把女人抬回了村里。热心的村民急忙就张罗着给陌生的女人盖被褥请郎中，王婶还没抬脚出院门，老李发现这个女人的手一下垂在了床边，老李心里咯噔一下知道，人已走了。老李赶忙跑到门口叫住王婶不要去了。这下倒是更麻烦了，一个大活人跑到这小山沟却没命了，看架势既不是自杀也不是他杀，怎么办？报官的话谁也脱不了关系，那岂不是把这小山村给搞得鸡犬不宁了。再说这山沟里由于历史原因连个正规的读书人都没有，一帮子人长吁短叹个没完。天色快暗下来众人却还没个主意。

老李蹲在墙角把烟杆子磕了磕站了起来向大伙说：我看呐，咱们还真不能声张，现在外面是兵慌马乱的，邻村的年轻娃都让官差抓壮丁差不多抓光了，咱村呐好歹还没遭此劫难。所以说咱们更不能去招惹官家了，想办法晚上就地掩埋吧。众人一听也觉得老李头说的在理，纷纷附和。老李招手叫李豁牙过来说：“豁牙，你长年编竹垫的，家里还有旧的没卖掉的吗？好歹人家来到我们村里在这里走了，咱也不能太怠慢了人家，就当积点德吧，你回去看看吧”。“好咧”，豁牙从小就听老李头的话，吧唧着破鞋就回家找去了。一帮子妇女也七手八脚的帮着这个不知名的女人收拾打扮起来，说是打扮也顶多就是把脸给她洗洗干净而已，大家填肚子都成问题的旧社会也没太多讲究了。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也飘起了细毛毛雨，变得冷飕飕的了，难道是这个陌生的女人有什么苦难才走到这一步客死他乡吗？老天都为之变色，老李皱着眉头思考着这些疑点，正想着，大家也把这个女人收拾妥当了。老李站起来安排了几个村里体力好胆大的男人把女人径直往村尾的小山坡送去，也怪，平日里村里有异动都是狗声一片，村头叫到村尾，今天却是看到老李他们是夹起尾巴逃命都来不及，四散奔逃而去。老李头几个人是坑坑洼洼高低不平的乱踩着步子扛着女尸到了山坡下，埋哪儿呢？说是山坡，地都有主的，想来想去，豁牙说“就这前面不就是有地方吗？只是大家都嫌地太阴，吹那是什么养尸地，都不往那儿葬，咱们把她埋那里去吧，”大伙也没太大主意也就依豁牙说的把女人埋在了那里，挖坑埋尸忙活了大半天才搞定，老李擦把额头的汗看了看新垒的坟头说“妹子啊，咱们也不知道你从哪里来到哪里去，却在咱李家沱歇气闭了眼，你一路走好啊，如若有人以后问来我就带他们来看你吧”一干人等悉悉索索收拾停当便摇晃着疲惫的身子回家去了，老李头家也就在村尾鱼塘边，就在这山坡下，吱嘎一声老李头推开破旧的木门家伙什一扔便睡觉了。

一晃俩月相安无事的快过到头了，李家沱还是李家沱，唯一新鲜的便是去外面的人回来唾沫横飞的叙说外地吃紧的战事和各军阀的混战。这晚老李头在豁牙家闷了几口酒晕乎乎的遛回家天刚擦黑倒头便睡了，老李头老婆孩子都在一场瘟疫中相继离他而去，这个家就是他孤零零的还存在着。迷糊睡到半夜后一泡尿把老李给逼醒了过来，老李摸索着起来开门转到毛房哆嗦一紧滴滴答答解完了手刚提起裤子时，好像从哪儿传来唱戏的声音，没有锣鼓喧天也没其他配衬，就是一女青衣哀怨的嗓门吊着唱，夜深人静传老远听起来也格外让人浮想联翩的。老李扎好裤子借着月色往屋子后头借了两步不由得竖起耳朵听了起来。唱戏声时断时续，没个准数，这大晚上的让人听着生疑也让人有点心里起毛，声音忽远忽近，老李循声细听辨了辨方向，这时才听出来是后面山坡上传来的。细风阵阵，女子唱戏声时有时无，老李听着心里却已明白万分，不禁倒吸一口凉气，鸡皮疙瘩都翻了起来。老李头赶紧拐进屋里钻进被窝眼珠子瞪得跟灯笼似的思绪飞快转了起来，在这山脚下住了大半辈子也没听过这奇怪的声音，难道是远处真有唱戏传来的？再说这李家沱也没个大户，大家肚子都囫囵不圆了哪还请得起戏班呢？忽然老李头想起了俩月前后山坡埋的陌生女子的那档子事，难道？老李不由得汗毛都竖了起来，睡意也全消，要命的是女子唱戏声依然一声声忽远忽近的传来，老李竖着耳朵一直听到凌晨一声鸡啼那女子的声音才消了声息。天色大亮后老李睁着通红的眼珠子推开门，刚到门外便看到隔壁五婶从塘边洗衣回来，老李赶紧叫住了五婶说“五婶，昨晚下半夜听到后山什么动静了吗？”五婶停下脚步放下了木盆搓了搓手说“老李头，莫非你听到什么拉？是唱戏的吗？昨晚我家狗子老是一阵阵叫，我们也听到了，应该没什么吧？是不是咱山外哪个大户办事唱戏传来的声响吧”“哦，估计该是的吧？”老李听了五婶的说法心里彻底搞明白了，但是也考虑小山村大家的感受，最好大家认为没事吧，不然这苦日子更没法熬了。五婶看着老李神叨叨的样子两眼通红也搞不明白他在想什么便端起木盆回家晒衣服去了。

老李一早上也想不明白这事，心理作用驱使着他想一弄究竟，于是便胡乱扒拉了几口玉米粥扛着锄头就往后山奔了去，一会光景便走到了离陌生女子坟头不远的小树林跟前，老李停下来吧嗒燃了一杆子旱烟，刚咂完一口猛的瞥见一棵树丫上挂着一缕红色丝巾，又好像是女人的一块衣服面料，老李看了看，心想真奇怪怎么会有丝巾呢，看质地倒还挺新的，这阴趋趋的地方哪个娘们敢来呢，大白天连鸟都怕飞过来，实在让人想不明白。老李几步走到了坟头前，奇怪了，埋了俩月草都没长几根，还跟新坟差不多，坟头前零碎的脚印让老李疑窦丛生，忽然树林里一声凄厉的老鸦叫声把老李惊得背心发凉，冷汗都冒了出来，老李突然觉得视线浑浊了起来，大清早的似乎跟想睡觉了一样，老李猛的一抬头握紧锄头定了定神，真切的感受到了突如其来的恐惧感，莫非这块地真有名堂？（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