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梦》第二十四章

穆府。

黑夜犹如泼墨，仿佛下一刻有鬼魅从天而降。雷声阵阵，哗啦啦的雨声打在屋檐，也打在螺町的心头。

今日是正月初九，螺町端着上好的大红袍，犹疑着该不该给二太太送进去。虽说宋兰亭每到这个时辰必要喝茶，但，今日可是正月初九。往事，螺町也无法忘记。转念一想，螺町把茶送回了厨房，端了一盆洗脸水过来。让二太太洗把冷水脸，应该更好吧？

谁知，宋兰亭并不在房里。

此时的宋兰亭在穆山的书房，等待着那个男人外出归来。

穆山的书房独立于穆府的东隅，是独立的一座小洋房，没有穆山的允许，就连家里人都是不允许随意出入的。宋兰亭今日要进来，门口跟了穆山五十年的阳叔只是默不作声地让开了路，然后自己离开了小洋楼。

这间书房，外围全部种上了竹子。竹子，象征“气节”也有“节节高”的意思。宋兰亭冷笑，不知穆山取的是哪层意思？房里一共有三叠室，四壁尽是书柜，放置的除了书籍以外还有字画、文物和摆件。中间一张大书桌，上面文房四宝俱全，还有一应印章，想必是穆家旗下各个商行的印鉴。

穆山进来时，看到的宋兰亭，侧身站在窗边——窗外时时闪过一道道如霹雳的闪电，划过宋兰亭的脸庞，而宋兰亭的左侧，点着盏灯，暗黄色的明晃晃的光线，映照着宋兰亭过于惨白的脸，不带一丝粉彩，还有莫名的阴影，哪里还有平日里的端庄和清秀，分明犹如泥塑般的人偶。身子也僵立着，脸颊上带着凄楚和恨意，寒意从周身慢慢地、慢慢地散开来，扩至灵魂深处。

忽然的，窗外又是一声响雷，把心里已经骇然的穆山打醒，他说话带着一丝颤抖：“兰亭，你，怎么过来找我也不提前说一声？”

宋兰亭露出一个诡异的微笑，脚下却是步步踏得稳健，一步步逼近穆山。

空气安静了许久。

又是突然地，宋兰亭双手一把拉起穆山的西装领子，声音犹如从地狱发出：“亲爱的穆大哥，还记得那年的兰亭妹妹吗？今儿可是正月初九，我们俩的好日子呢。”

穆山心底里的寒意开始沸腾。但他动弹不得，整个身体只能依靠宋兰亭抓住她衣领的力气来支撑，于是，宋兰亭一放手，他整个人就跌坐在地。

“咚”的一声，书房的门在穆山背后关紧。

宋兰亭背挺得僵直地，走在回别院的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