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岁那年曾远行
是秋。她已去了遥远的北方以北。只身一人夜晚飞国际航班。这在她以前从未想过。
去往莫斯科的航班远离故土,辞别家人,走的时候并不利落决然,可她却那么表现出来了。母亲心里头多一分的挂念,父亲久久站在围栏的另一边,对她而言成了负担。她须臾间便明了,再不能肆无忌惮地将内心的脆弱悉数流露。她要交付于他们的是安宁。
身边的三两好友,他们早习惯于穿梭在车站或月台淹没的人潮中,许许多多这个年纪该独立生活的人皆是。她未尝不是。只是父母为她筑起的那座城墙,城墙以里过于简单而澄澈,多了些不食烟火的意味。拘泥于绝对依赖和完美庇护的人生,十八年之久。之前稍稍远些的远方都是父母陪伴于侧,他们太宝贝她,是溢于言表的深爱,也不溺爱,因为没那个条件。于是独自远行,倏忽就赋有了良多不言而喻的意义。
即将降落时的万家灯火航班辗转了两三日傍晚才到达乌法。相比莫斯科,这座城市多一些清冷,少了些温度。只有极少晴朗时候的阳光才能缓和些许,人也才变得温暖起来。南方的故居天黑得早,这里晚许多,伴着七八点零零碎碎的余晖,散散闲步,可也是很惬意的。也时常抱着一大盒冷牛奶,从这条街道过往另一条小巷,臂弯里的凉意渐渐隔着毛衣渗入,恍惚趔趄,不觉将牛奶抱得更紧了些。还是喜欢这座城的。
余晖公园里遍处都停歇着鸽子,它们可不怕人。试探着伸出手去,它随即便啄几下,调皮又惹人爱。长椅上围着头巾的老妪静坐在那里,风也刮得猛烈,她的目光却变得祥和。眼前所见竟与之前在艺术画廊看过的名画叠影在一起,是鲜活的写照。隔几条街道的中心广场上,让安静的人安静,让热闹的人热闹,都互不相扰,毫不违和。还是喜欢这座城的。
广场调皮的灰鸽黄昏八点的天空是我从未见过的蓝粉色。许是这里稀旷闲敞,云层仿佛触手便可采撷。很多人立在塔上谈笑风生,大概是在等待一场声势浩大的日落,也平白为夜晚添了一丝浪漫气息。只闲逛一会,就有灿烂笑颜的姑娘们凑上来问好,她们的热情洋溢至每一处,煜煜生辉。还是喜欢这座城的。还有城里的人。
平日八点的夕夜住处偏为幽静,背光也阴凉,拉起帘子时,月亮是贴在窗户上的,不似故乡的那般朦胧美,这里的月光是冷白的,亮得透彻,也很张扬。后面住着几户人家,房子是老旧的朽红色,复古精巧,错落有致。屋顶不时飘出浓烟氤氲,有烟火气,暖了几分夜色。橘白的猫躺在房瓦上,白日犀利的琥珀色眼瞳也柔和下来,慵懒之态融化在逼仄的月光中。还是喜欢这座城的。
小城生活长居在异国别处,是富有诗画意的,是可慢慢地,再慢一些来享受平日里的闲散生活。比幻想更张狂,比公路还要长。十九岁是正好的年纪,而乌法也是正合适的城市。
那日晚上的烟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