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弄丢了的日子

2021-12-07  本文已影响0人  燕子的燕
有温度的日子(网图)

大松觉得有点不对劲了,这次闹离婚,灵子好像来真格的了。

大松一直觉得自己拿捏得住灵子,他们当年是因为爱情走到一起的,灵子是爱自己的。而且虽然灵子看上去很独立,家里家外都是一把好手,感情上却是黏糊得很,可能是小时候家里重男轻女的原因,大松觉得她缺乏安全感。这也是大松笃定灵子不敢真离婚的原因。当然大松觉得自己也是爱灵子的,为什么不爱呢?秀外慧中,人又勤快,在家里尊老爱幼,属于出得厅堂,进得厨房类型的。大松偶尔也会在外面一些场合暧昧一下,但内心里从没想过动及根本。

大松和灵子是经常吵的,吵的过程中,离婚这两个字从两个人的嘴里都蹦出来过。最初的时候,他们的争吵是不隔夜的,灵子这个人比较文艺范,生活中在乎细节,所以容易情绪激动,但骨子里还是知书达理的。后来灵子慢慢不那么计较了,他们的争吵也少了。这一点,大松还暗自得意过,觉得灵子你再优秀又怎样,不还是我老婆。

真是见鬼了,孩子搞完高考要上大学了,灵子铁了心要离婚了。大松刚开始还不当回事,硬气得很:“灵子你想清楚咯,男人四十一枝花,我离了还可以找个妹子,你离了怕只能找老头子了。”

灵子气得哭,以前哭了,大松一哄就好了,这次哭了之后还是要离。大松有点慌了,难道灵子外面有人了?毕竟还算是风韵犹存,可看着又不像。大松吼起来了:“我又没整个小三到你面前来,你到底是为了什么,让我死个明白!”灵子回他:“不用小三来明抢,你自己看我们的婚姻还剩下啥?”

大松头疼,家里有房有车的,什么叫剩下啥?

没办法,大松找到了灵子的闺蜜小溪打探,顺便请她帮忙做个说客。 大松见到小溪就大倒苦水:“前些年看她都不怎么折腾了,现在孩子大了,她又矫情起来了,不知道搭错了哪根神经!” “大松你说得灵子没个好字,干嘛又不想离呢?她好不好你心里没数吗?”小溪一句话噎得大松打住了控诉。

小溪还在意不平:“其实离不离的,对灵子来说有什么区别?你一个甩手掌柜,不但把小家扔给他,还把你爸妈一大家子的事都扔给他。”

“我不是一直念着她的好嘛!” 小溪更生气了:“你是念着她的好,那是在外面吹牛往自己脸上贴金的时候念上几句,除此之外还有什么? 每年过年都是灵子给你爸妈置办从里到外的一身新,你操过心吗?今年过年你爸看上一顶皮帽子,灵子忙高三的孩子没来得及去买,你不还怪她来着,当时她接电话,我可在旁边呢。我就纳闷了,你有这发牢骚的闲工夫,不能自己去买吗?”

小溪见大松不说话了,口气也缓了下来:“大松,不想离婚要拿出不想离婚的态度来,你自己好好去想想吧!”

从小溪那里回来,大松开始认真回想这些年的婚姻生活,突然发现自己的记忆里模糊一片,没几个鲜明的画面。的确,这些年每次家里有什么事的时候,大松觉得心里总会有个声音:不着急,灵子会安排的。大松讲义气朋友多,自己又爱玩又会玩,钓鱼打牌样样都会,就借着生意应酬的由头,名正言顺地不怎么着家。

尽管如此,大松还是打心眼里觉得家里是舒适的。不说别的,就说每年过年,一大家子都喜欢跑到自己家来。灵子把家里布置得有节日气氛,厨艺又好。

想到这里,大松更是觉得不能离婚,得去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从儿子开始。

大松订了个包间,单独约儿子出来吃饭。想起儿子喜欢乒乓球,  又去商场买了一套蝴蝶牌的张继科球拍。没想到儿子主动提出陪老爸喝两口。大松看着眼前高大帅气的儿子,想起心里的糟心事,不由得眼眶有些湿润,那个千方百计想摆脱的烦人的跟屁虫,怎么突然间就成了一个小伙子。

儿子主动开了口:“爸,我们上次一起吃饭是什么时候?”

大松:“……,老爸平时不是忙生意吗?”

“那今天怎么有空呢?”不等大松回答,儿子继续:“所以不是没空,是回家吃饭这事在你心里不重要,排名靠后。” 嘿,这小子!这要是在平时,大松早就咆哮起来了。可今天大松提醒自己淡定,淡定。

见大松态度和缓,儿子又继续问:“爸,我出过水痘吗?”

大松记得,儿子出过水痘,还出得挺多。那时,灵子在县里工作,带着上幼儿园的儿子生活在县里,自己也还没下海,在单位上班,只在休息日回去。一有朋友吆喝,也会有休息日不回去。灵子打电话说儿子出水痘发烧,大松觉得这年月出水痘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病,不记得是什么事耽搁了,就没及时回,再回的时候,儿子水痘都结痂好了。

听到老爸肯定的答复,儿子的情绪有点点激动了:“那您知道我水痘长得密到什么程度吗?满身,满脸,指缝里,眼睑里都是。虽然一治疗几天就控制住,您知道结痂有多痒吗?您知道妈妈有多少个晚上没睡吗?她要时刻拉着我的手,怕我睡梦里痒得忍不住去挠。我手一动,妈妈就醒了,我痒得睡不着,妈妈就给我吹着止痒,哪儿痒,吹哪儿。”

“我问妈妈为什么爸爸要那么久才回一次,妈妈说爸爸上班的地方太远了。妈妈还说我们俩一起努力学习,等妈妈考到市里的单位去,我就能去市里上小学,我们家就可以在一起了。”

大松听得心里堵堵的,思绪也跟着一起到了那个时候。灵子做到了,全家聚到了一起,儿子也送去了市里最好的小学读书。有着灵子这样一个稳定的后方,大松从单位停薪留职下海了。自己创业哪有一帆风顺,好长一段时间,家里都是靠着灵子一个人的工资生活。灵子虽然有时脾气不好,但多半都是怨自己不关心家里,对生活的辛苦艰难那可是半句怨言也没有的。

“到市里后,表面上我们家是团聚了,在我看来跟以前没什么区别,饭桌上还是我和妈妈,我们还是要几天见一次,我睡了你才回,我上学了,你没醒。”儿子在继续。大松心想:的确是的。大松的生意开始稳定,日子好过起来,人有点膨胀,觉得受不了灵子的唠叨,和成长中逐渐叛逆的儿子也互不待见,就理直气壮地当着甩手掌柜,只管人前人后乐滋滋地当着“松总”。

大松看着喝了两口小酒脸微红的儿子,一股从没有过的歉疚涌上,连忙把球拍递给儿子。儿子接过球拍,翻来覆去地看了几遍,抬头看着大松,眼睛里有亮亮的东西。“爸,您知道我为什么喜欢打乒乓球吗?妈妈说您是乒乓球高手,年轻时赢过大赛的。我就想我把球技练好了,您会不会和我一起玩几局?”

大松仰脖把杯中酒一口灌下,酒一路热辣到胃,脑袋也跟着醍醐灌顶似的明白了许多。他知道灵子为什么问他家里还剩下什么,是他这一路以来弄丢了太多了。他弄丢了有柴米油盐有烟火气有温度的日子,那才是一个家的根本。

大松把酒杯重重地放下,对儿子说:“这饭店的菜真赶不上你妈的手艺,给你妈打电话,我们下午去球馆打球,晚上给我们多备几个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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