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

文／木棉之秋 

1

闲暇时，我喜欢站在窗口，眺望或发呆。

窗子面南，常有阳光和月色成片地洒进来。打开窗，有风习习，会觉神清气爽。偶有雨丝随风潜入，便满心欢喜。

窗外有一棵樟树。它常是静默的，风来时便枝叶曼舞。落雨的时候，似乎每一片叶子都在歌唱。那夜雪声簌簌，翌日清晨，树上便顶着簇簇的白花，别是一番景象。

窗外十来米处，是一条路。因为在校园里，很安静，少有行人和车辆。只有在每周日的中午，会突然热闹起来，路上涌动的人潮是探望孩子的家长们，他们肩扛手提，不是吃的就是穿的用的，恨不得把所有的爱都打包带来。

路南，一排梧桐树。我是在夏末秋初入住这里的，我亲睹梧桐的叶由繁茂到凋零的整个过程。秋风一阵紧一阵，梧桐的叶便由碧绿转淡黄再深棕最后至枯黄。每一阵风过，都有黄叶翻飞，它们总是在空中恋恋地打几个转，才颓然坠地，让你的心不由得莫名忧伤。

再南面，便是学校的大操场。学校课时太紧，除了体育课，孩子们几乎没有时间到操场活动。每天上午的大课间跑操，是操场上最美的风景。一个个整齐的方阵，响亮的口号声，笃笃的足音，操场顿时变成激情洋溢的海洋。

学校的院墙南面，是一个正在施工的小区建筑工地。“安全生产  质量第一”的标语赫然可见。建筑工人大多是青壮年男人，他们应该不是儿子，就是爸爸。也许更多的人上有老，下有小，他们每一个人都是家里的梁柱、家里的天，安全，真的是重中之重啊。每一栋楼房，都是一个个家庭的栖息地，房屋的质量关乎人命，的确应该放在第一。只是期望这些标语不是仅仅挂在墙上，而是刻在良心上。

2

每一次眺望，我总努力极目，远点，再远点。然而，我所在的窗口的高度以及我的视力毕竟有限。

窗外的世界，当然远远不止我眼见到的那些。

远处的田野，田野上青青的麦田，麦田上空北归的雁阵，田头的农人，田埂上冒出地面的草尖。远方的高山和大海，都市和僻壤。他乡屋顶的袅袅炊烟，邻家梁上的呢喃燕子……这一切的一切，都在我窗外更远的地方存在着，生生不息。

我想，相对于这个世界，我们都是站在自己或高敞或低窄的窗口吧。无论你是偏居一隅，还是策马天涯，你都走不出自己的窗。就如我们其实都是井底的蛙，只不过井口有大小，所见的天空不同罢了。

“你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我想，普通如我，便是路边的一棵小草，或者轻轻掠过的一只无名的鸟儿，也属于别人窗外的一景吧。每个人都是一样，我们都活在他人的窗外。

3

我们常常会有一种盲目的自信，太过相信自己的眼睛。

谁知道，我们所见的世界有几分跟我们看到的和以为的一样。也许，繁盛里暗藏危机，困顿后面希望潜存；鲜花丛下毒蛇盘绕，荆棘里面是温暖的窝；微笑背后满腹心酸，恣意流淌的泪水里注满幸福……我不敢妄言，只因我与这世界隔着一扇窗。

每个人都是一个世界。除了你自己，他人都在你的窗外。包括至爱的亲人和相投的朋友，甚至内心深处的另一个自己。你眼中的我，我心中的你，都是隔窗的风景。

人与人之间，隔着两扇窗——自己的窗和他人的窗。所以，这世上没有绝对的理解和感同身受，只有你以为的理解，你自己的感受。

所以，每一个灵魂注定都是孤独的。

也许，每一个孤独的灵魂都有着相似的矛盾吧——渴望被了解，害怕被看透。所以，每一个灵魂都自觉不自觉地披着一个或柔软或坚硬的外套。就如窗有帘，门有扉。也正因为如此，窗内窗外才风景各异，相互吸引，又有所疏离，各自安好。

而世上最辛苦的事就是孤独的灵魂寻找另一个孤独的灵魂。这，必然是徒劳的。

世界与你，在我的窗外；窗内，只有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