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睡

天越来越热。

热得午睡都让人极不安稳。她极烦躁的扯掉搭在身上的夏凉被，腋下黏糊糊的。舍友已经起床了，好像说着高考什么的。她不痛快的把眉锁起来，无意识的哼出声来。床帘外的谈话声低了。她侧了个身，一只手攥着另一只胳膊上臂的肉，胳膊和胸部的柔软脂肪使她心安。迷糊的再次睡着了。

高考。这个词从耳朵里进去直接钻进梦里就没出来。热。课间她在教室里，女生们尖尖的嗓音在耳边嗡嗡嗡，她恨不得撕烂这声音挣脱出去。滚烫的空气从外到内，冒火的心从里往外，双面夹击，她满腔怒气。她忍不住了，火冒出来，喉咙灼痛。她一嗓子吼了出来，是说让大家安静还是让大家闭嘴，她没听清。一片安静。一片安静她又觉得委屈。呜呜咽咽的趴在桌子上哭了。旁边温柔安静的女孩儿理解的拍了拍她的背，递给她一张面巾纸。她头埋在双臂间，从未如此恨过身边这个女孩儿。比教室里那些吵闹的苍蝇们更令人恨。她恨她。恨她让自己出丑。为什么她就能扮演圣人。她恨她。牙根痒的那种恨。天气真热。她恨她。天气真热。

眼眶潮湿混杂着汗液，胡乱的被抹在枕巾上。热让一切有了发泄。她的血汩汩的淌，顺着脸颊，她不觉得疼只觉得恐怖。玩伴儿被吓跑了。她睁不开眼，手试探着摸着脸颊，手被血烫着了，猛地缩回去。正中午，大太阳高悬。她害怕的紧闭着眼，只觉黑暗灼人又光亮。热。妈来了，一把把她抱起来。妈哭了，泪掉到她胳膊上，滚烫。叽叽喳喳的，玩伴儿在向妈解释，是她把妈叫来的。嗯对。摔了。脸撞了一尖石头上了。石头。一脸血。滚烫。天真热。叽叽喳喳伶牙俐齿。她害怕。她嘴笨说不明白。这天真热。

她脸色苍白的在考场上写作文。姨妈血灼烧的小腹疼。两腿间黏黏糊糊。作文是行囊背起行囊去考试。这天真热。热汗掉到卷子上，卷子要皱了。她急忙找纸巾去擦。纸巾不让带进考场，被监考员留外面呢。卷子要被汗泡烂了。她要出去拿纸。她想喊出来，嗓子眼堵住了没声音。手心也在流汗。滑得笔都要掉了。高考呢怎么办。她要出去拿餐巾纸。卷子要被泡烂了。这天真热。数学最后一整面都没做。一模数学考了六十分。完了高考数学又要考六十分。她要喊出来要找监考员老师出去拿纸。不行在考场上呢她要安静。这天真热。

“一点四十了，起床吧。”

她猛地坐起来。梦里的一切全都忘了。穿衣服。收拾书包。

“下午什么课？”

“外国文学。要讲福克纳了。”

“啊不想去上课。这天真热。”

“这天真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