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浪汉的爱情
流浪汉看起来30多岁,头发半长散着,油腻腻的在肩头打着结,胡子半月没刮的样子,头瑟缩着,常日里披着一件深灰色的大棉服,有好几处露着黄白的棉絮,他浑不在意,就像这条原本浅灰色的衣服,任其在日积月累中落了尘,积了油,上了色。
身强体壮,四肢健全总是有些莫名的尴尬,比如遇到有些年老的流浪人,上来就说“年轻人,有能力做点工也是好的”,又或者遇到些断手断脚的,总用一种带着羡慕又似乎带着嘲弄的眼神看他。
连流浪也与周围这些人格格不入。他不与他们说话,话不投机半句多,他活在自己的世界中,认为自己是这浊世中的清醒者,而那些,都是俗人。
他也有一个朋友,是个年纪相仿的身体健康的流浪者,他叫“杰”,他称他为“同类”,这世界上只有同类能理解同类。他遇到他的时候两人互相看了一眼,打量了一下对方,相视一笑,默认了对方是自己的朋友。
虽然这样,流浪汉也不太瞧得起杰,杰吃别人递过来的食物,这让他很鄙夷,他素来“不食嗟来之食”的。
穷穿穷过,邋里邋遢,但吃东西他是付钱的,有时候是路边四块钱一个的肉夹馍,有时候吃三块钱的素包子。
像他这样有节操的流浪者可不多,这一片的流浪者们基本都沦为乞丐一般的生活。
他不是乞丐,他不做乞丐,但环境是这样的环境,再骄傲的人也会寂寞,也会渴望朋友,再者自己也说不上是体面人,所以“杰”勉强的成了他的朋友。
日子流水一样的过,枯燥的没有什么质量的生活,他也没有了时间的概念,就像一个没有心的木偶人,每天重复上演同样的剧情。
直到一天,杰发现他在洗一件黑色的西装上衣,杰问“哪里的衣服。”
“捡的,那个小区”,手一指,是附近最豪华的小区,出入全是有钱人。
打这以后,杰好几天都见不到流浪汉,流浪汉似乎在诚心避着杰。
那天杰看到一个很像他的人,穿同样的深灰色大衣,只是头发短了,胡子没有了,他在翻捡一个易拉罐,杰刚要叫住他,却发现他转身就走掉了。
好像要隐藏什么秘密,又觉得不把这个秘密告诉朋友不太对的起他。
流浪汉这几天真是在水深火热中彻夜难眠。
他喜欢上一个姑娘这个事情能告诉杰吗?他们这种人,还配拥有爱情吗?
换上捡来的西装,略微有些大,但对这穿惯了灰大衣的人,竟也精神的可以,批发市场淘来一件三十块钱的毛衣,他洗洗脸,觉得像回到了人间。
流浪汉实在是够眉清目秀,遮掩在邋遢的外表下,还是个帅小伙,眼睛很大,眉毛是剑眉,鼻子也是挺挺的那种,嘴巴略薄,很像那种言情小说中的少爷。
他站在洗手间的镜子前,踟蹰了很久,才走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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