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读经典|天下纷争起,英雄俱登场
从头细读《三国演义》,颇有收获,在此慢慢讲来。
前言是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写的,历史观文学观受当时主流价值观的影响非常明显,价值倾向很重。里面有一段强调人民群众是历史的创造者,批判三国演义鼓吹个人英雄主义,忽视农民起义的伟大作用。
我认为农民起义如果非要说有什么推动历史进程的作用,大概就是率先挑起天下大乱,搅乱一池浑水,好叫各路英雄纷纷粉墨登场,在乱世里闯出一片天地来。这样说来,其实司马迁早有马克思的阶级斗争史观,早就将陈胜吴广起义列为“世家”,歌颂过人民群众的伟大力量了。
三国演义就是这样开篇的。张角张宝张梁三兄弟莫名其妙得了南华仙翁的指点,拥有了《太平要术》,设坛收徒,信众遍布各大州郡。一日突发奇想,觉得民心所向大势所趋,张角决定起义,于是掀起轰轰烈烈的黄巾起义。
书里没有写黄巾起义的具体原因,没有点出当时朝廷是不是收了苛捐杂税,也没有说当时是不是中原大旱,只是反复强调了“十常侍”的作乱,其实我觉得有强行归因的嫌疑。中央权力在谁身上,老百姓一点都不关心。老百姓只关心自己能不能吃饱穿暖。我在脑子里把书里的逻辑梳理了一下,大概意思是下面官员为了贿赂十常侍而搜刮民脂民膏,导致民不聊生。
汉朝到了桓灵二帝的时候,皇帝几乎成了一个影子,哪个与皇帝走得近,哪个就能获得帝国的大权,而皇帝本人似乎一直是傀儡,叫重臣、宦官和外戚争来抢去。没有“十常侍”,也会有其他人专权,实际上大概是皇帝对权力的掌握力度不行,中央集权在君权和中央权力上都很弱了。
黄巾起义的大背景下,中央把领兵的大权下放到了各州,允许各州州牧自己招兵——有了私兵之后,州牧合法掌握一州军政大权,完全有了与中央对抗的力量。此时中央再想收回军权,已经不能够了。
在剿灭黄巾军的过程中,各路英雄一一涌现。
首先出现在读者视线中的是幽州涿郡的刘玄德,中山靖王之后,正统刘姓子孙。他方一出场就带来了我们耳熟能详的桃园三结义。我从前一直没有关注过,原来张飞是三人中最有钱的一个,桃园就是他家的,一开始招兵买马用的钱也是他家的。而关羽竟然是杀人逃难到涿郡。三人的兵器就是在结义之后打造。
外貌描写也很有趣,每个人都不一样,很有个人特色,不会弄错。而对刘备的描写中有一句:“不甚好读书……专好结交天下豪杰。”我想到不知是不是这些领袖人物都不好读书,项羽本纪里说项羽也不愿意读书。无独有偶,后文出现的曹孟德从小也是游手好闲。
曹操出场比刘备要晚一些,此时刘备已经率领自己的队伍找到幽州太守刘焉,与来犯的黄巾军打了一场胜仗。在刘备听从之前的老师卢植的调令去颍川支援皇甫嵩和朱儁时,还没等刘备再出手,前面的黄巾军已经被曹操杀败。
在刘备重新回去帮助卢植的时候,他惊诧地发现朝廷派了董卓代替卢植带兵——后面在中央作威作福一时风头无两的董卓原来在第一回就出场了。但是董卓看不起白身的刘备等人,张飞控制不住自己的暴脾气,他们就又回去投奔朱儁。
这里已经可以看出自己不能掌权而要投靠别人的人总是很身不由己。刘备一直在奔波,从东到西又到东,而且但凡要对抗黄巾军了,他和他的部下一定打前锋。虽说前锋比较容易立功,但人家摆明了就是要保存自己的实力,而叫他这外来人做个炮灰。
就在朱儁处,又一个英雄出场了。那是孙坚,据说是孙武之后,十七岁时就杀过海贼,郡县知名。孙坚与曹刘二人不同,他出身长江以南,仿佛天然就要划江而治的。
黄巾军被消灭之后,朝廷论功行赏,孙坚朝中有人,立刻就给了个某郡的司马,上任去了,而刘备只能敬候佳音。
后来刘备好不容易勉强得了个县尉的官,又来了一道圣旨说有些黄巾军将领的官要被收回。那巡查到刘备辖区的督邮显然是个朝廷蛀虫,看不见刘备的赫赫战功,于是刘备又离开了。白手起家永远不容易,偶有成绩,总是会被下一个浪花浇灭。但是有志气有决心的人不会轻言放弃——刘备就不会,他后面在幽州平渔阳有功,又授予一个县尉一个县令的官,于是再次走马上任去了。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帝国各州狼烟四起,中央也不太平。灵帝驾崩,留下太子辩和皇子协。年幼的皇子们成为各势力博弈的棋子。以何皇后为首的太子党和以董太后为首的皇子党在朝中斗法,十常侍不愧为宫中生存的最终胜利者,竟然能一边帮助董太后,一边说服何皇后,叫谁也奈何不了他们。何皇后的哥哥大将军何进很想除去十常侍,但又碍于妹妹心软劝说,摇摆不定。
此时四世三公之后袁绍已经出场,他建议何进召集天下英雄到帝都来一起杀十常侍。何进耳根子奇软,仿佛谁劝他他就会听从,立刻觉得此计甚妙。主簿陈琳是个眼明心亮的,看出这步棋走错了,引狼入室,请神容易送神难,一旦天下英雄都来到都城,这都城就不一定是何大将军一个人说了算了——我阴谋论一下,说不定袁绍就是打着这个主意呢。何进却一意孤行,听不进陈琳的话。
前两章过后,情节迅速进入紧锣密鼓的状态,黄巾军战场上崭露头角的众人马上就会因为何进的一篇檄文而齐聚中央,打开斗智斗勇的新地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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