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系统】（3）我会休了你
屋中一片安静。
谢云笙低垂着头，感觉脸上像烧起来了一样，一定已经进化成了一只番茄君，她不安地掰着手指，终于忍不住道：“也没关系的，如果你不愿意……”
那就算了。
谢云笙顿了顿，心头涌上了委屈。明明她是应该备受丈夫呵护的人啊，就算她再好动，再英气，也终究是一个需要人关爱的女子啊。可是，自成亲以来，莫卿除了和她同床，还有今天的牵手，就没了别的更亲密的动作了。
我就那么惹人嫌吗？
十岁时的小谢云笙也这样想过。
“谢老虎，丑八怪，以后一定没有男人敢娶你！”因捉弄人被她教训的几个小男孩总是这样扯个鬼脸对她喊。
十岁的小谢云笙倔强地咬着嘴唇，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我才不会嫁给你们这样的草包，我一定会找一个爹爹那样的大将军爱我护我！”
几个男孩嘻嘻哈哈地笑着，明显是不以为意，在小谢云笙扬起粉嫩的小拳头时总算是一溜烟都跑了。
她没有朋友。她性子野，像个男孩，那些娇气金贵的女孩都不愿意接近她。她有点武艺，总喜欢仗义出手教训那些欺负人的小孩，被一个女孩打倒的男孩都很不服气，只能嘲讽她。
每次被嘲讽的小谢云笙都会偷偷溜进母亲的房间，那个总是温婉大气的女子让她感到温暖安心。云琴低头看在她身上蹭啊蹭的小女孩，刮刮她小巧精致的鼻梁，心里软得一塌糊涂。她会抱起小谢云笙坐在她的腿上，用一种温柔的语气慢慢地问：“昭昭，怎么了？”
小谢云笙压抑的委屈在母亲的柔声细语下终于忍不住爆发了出来，她一边哭一边用自己的衣袖擦，生怕弄脏了母亲漂亮的衣服。云琴好笑又心疼，用手轻轻托起那粉雕玉琢的小脸，用自己的手帕替她擦，一边轻柔地安慰着：“娘不会嫌弃你的，我们的昭昭这么可爱懂事，哪会有人不喜欢你呢？”
小谢云笙稍稍止住了哭泣，抽了抽通红的玉鼻：“那……那我是不是……也……也可以嫁给一个像……像爹爹那样的大将军？”
云琴低声许诺：“昭昭一定，会找到一个全大臻最疼爱你，最好的夫君。”
在谢云笙心里，全大臻最疼爱她，最好的男子就是她的爹爹。可是……莫卿和镇北大将军没有半分相似之处。
谢云笙低垂着眼帘，继续说：“如果你不愿意，那就……”
窗外风儿掠过，带起低低的呜咽声，一道极微小的轻吟在她耳畔响起。
“我愿意。”
看到刚刚谢云笙眉眼里满是受伤失落，许是出于怜惜，或是愧疚，他想着，只是亲吻，不会扰乱计划的，所以不妨……就答应了吧。
于是，俊脸涨得通红的小安王偏过脸看向窗外，窗外树影婆娑，被风吹得沙沙作响，可他却听见了极低的呜咽声。那样的隐忍，那样的克制，那样的……让人心疼。
从未安慰过人的小安王开始手忙脚乱起来，他想想在他极小的时候奶娘安慰他的模样。笨拙地、红着脸地、小心翼翼地将哭泣不止的人儿揽入自己怀中，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学着奶娘的话：“哦……哦……不哭不哭，我在呢。”
谢云笙的泪更汹涌了：“你当我是小孩啊！”
莫卿：“……”
不会安慰人的小安王乖乖地闭了嘴，只伸手在谢云笙背上一下一下轻轻拍打着。怀里的人哭声渐小，最后只剩下均匀安稳的呼吸声。莫卿看了看自己瘦弱的手臂，叹了口气。不过好在，谢云笙的身体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重，莫卿才半抱半拖着把她移到了床边。他有些无奈地停下来微微喘息，手能够清晰地摸出谢云笙后背骨头的轮廓。
明明这么瘦，还怕长胖，不知道的，怕是要以为我安王虐待你了。
莫卿不爽地想，正弯下腰准备一鼓作气把谢云笙抱到床上去，怀里的人突然一挣躺在了床上，然后抱着一床被子骨碌骨碌地滚到了床的最里面。
莫卿：……所以这家伙刚刚就一直在装睡是吧？
身累心更累的安王此刻只想快点休息，他熄了灯，躺在床上。在睡意涌来的时候，他忽然听见身旁人小小的述说声。他清醒了过来，转头对上的是一双湿漉漉的眸子。像是一汪清澈见底的湖泊上起了朦胧的雾。清澈，宁静，美好。
他听见她说：“我不像别人家的大家闺秀，我爱玩，会惹祸，不会服侍夫君，不会琴棋书画，不会绣花。所以，安王不愿与我过多接触我也能理解。我虽然平日里莽撞，但是对人的情绪特别敏感，方才安王答应了我，我听得出，那不是敷衍或者被迫。”
在夜里，那汪湖泊上浮起的淡淡的雾散开了，格外明亮，光芒直直刺进了他的心里。
“安王是自愿的，对吧？”
“对。”
面对这样一双明亮充满期待的眸子，谁能说出拒绝的话呢？
然而谢云笙心里想的是：终于可以完成任务了啊哈哈哈哈！
如果莫卿会读心术的话，此刻不知作何感想。但是，他不会。小安王的心里此刻满是对安王妃的愧疚，他将侧过的头转回来，错过那双清澈得令他无地自容的眸子。他低声说：“昭熙，你是个很好的人，如果不是我，你会过得比现在还幸福。”
谢云笙没听懂，她眨巴眨巴眼睛，然而莫卿在继续讲：“我的生母是裴妃，她多年前死了，我知道，她不是记载的那样病死的。”
“她是被人害死的。”莫卿的墨眸里平静深邃，像是在陈述一件与他无关的事情，但谢云笙听得出隐藏在平静之下的悲伤愤懑。
“可是这件事被隐瞒了下来，我想知道当年的真相，我需要避人耳目暗自查寻。但是我快要成年，我会被逼婚，那个时候，我就没有了选择的余地，会被皇上一言定婚。朝中纷乱，难保那个人不是被各方势力派过来的，我的一言一行都会被监控，很多事情没办法自如行动。正好这个时候，镇北大将军开始物色女婿，他不是任何势力的一员，一直保持着中立。我也曾观察过你，心思单纯，不会对我不利，所以，我让皇上给我们赐婚。这样一来，你就成了我的掩护。”
“但我的身子不好，也许……我们不会有孩子。”
莫卿从母妃那儿清楚地知道这对于一个女人的重要性，他不敢去看谢云笙的反应，而是加快了语速：“你是无辜的，我不会毁你清白。这样，等我查明真相之后……”
他顿了顿，声音里满是渴求原谅的小心翼翼，但另有一种誓不罢休的坚决。
“我会休了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