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叩响了夜间的门 (十二)
大家都知道韩学清和白晓昶说的有道理,他们愿意抽签,并不是因为他们每个人都愿意遵守约定或有牺牲精神,而是为了活下去不得不这么做。如果不这么做,他们早就饿死了或被大家打死吃掉也说不定。只有抱着侥幸的态度抽签,才会有活下去的希望。每个人都怕死,都不会争先恐后的献出自己的生命救活其他人。面对死亡,没有人可以做到真正的高尚,至少在这里是这样。
抽签是他们能够活下去并且能想到的活下去的唯一方式,即便不情愿,他们还是参与了抽签。在这里没有特例,在这享有人世间真正的平等,不管你的身份怎样,家财如何,认识多么伟大的人,在这里都毫无意义。即便拥有世间所谓的荣耀、地位和权势,即便这里堆满了金山银山,他们也会选择食物和活下去的机会。
这次抽到十字架的人是刚才去熄灭蜡烛的人,他一看到手中筷子底部的十字架,就吓得不知所以,哇的一声就哭了,像是不久前受欺负的阿园一样,确切的说哭得比阿园伤心多了。他想请求大家再给他一次机会,但是还没说出口他就放弃了,因为没有人会同意的,之前的经验告诉自己,说得再多也无用。岛上的生活告诉了他什么才是真正的公平,一是一二是二,绝不会再有第二次机会,因为自己的第二次机会关乎到别人的性命,他不傻,别人更不傻,岛上的除了阿园思想未成熟外,其他所有人都不傻。
门后站了两个人,帮助抽中十字架的人开门,他颤抖着走向门口,待那两人把门缓缓打开,其他人都躲到一处,专注的盯着打开的门缝,看看外面到底有什么,直至把门打开到能容得下他走过去。他怯怯地不敢往外走,门后的两个人一手撑着门,一手推着他往门口走。好不容易把他推到门口处,他还是不敢出去。身子斜倾着,一只脚伸到门外,一只脚紧紧的勾住门,两只手抓住门不放,只把脑袋探出来。左右看了一下,立马把身子缩了回去,以最快的速度关上了门。
还没等众人开口,他立马像丢了魂一样直摇头说:“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有,真的什么都没有。”
李聪立马冲了出来,不满的说道:“外面乌漆墨黑的,你都没出去,能看到什么啊,你这样就是在作弊。”
他慌忙解释道:“我看到了,真的什么都没有,我是说真的,你们要相信我啊。”
李聪又说:“相信你?你觉得你要是我们会选择相信你吗?你看看你自己现在被吓得成什么样子了,还说什么都没有,可能吗?”
他紧张的再次想哭起来,他不得不哀怜的求着众人,他说他已经遵守约定去看了,就不要再让他第二次出去了,众人当然不会答应他。
韩学清看他不愿出去,就说:“也不是我们不讲道理。我们之前说好的,是要出去看看,你看你刚才除了脑袋在外面,你还有哪里去了外面,你这样可不遵守约定啊。这样,你这次真的出去看看,我们在里面等着你,只要你又困难,随时给你开门帮你进来可以吧。”
他没有办法,众人的责怪和要求让他无法安然待在屋子里面,只好遵守约定。他还是像第一次一样,不敢把身子放到门外去。当他一只脚勾着门,撅着屁股准备把身子往外伸的时候,李聪突然间再次从人堆里冲了出来,照着他的屁股踢了一脚,他没站好,整个身子都跌到了门外,随后李聪他们立马把门关住。
当他倒在门外的时候,吓得叫了起来,然而很快便恢复了平静。屋子里的人听不到动静,以为他还没发现什么,但是过了几分钟,便再次听到他的尖叫声。屋子里的人听到了叫声,吓出了一身冷汗,没有人像刚才说的那样走到门口处去开门,他们退回到离门口最远的地方。他们虽然不傻,但是也没了常人的理智,他们已无法识别门外的尖叫声到底是惊讶还是惊恐,或者说是惊喜。对他们来说,门外的叫声就是源于恐怖,这种恐怖渗入到心里去,像是被魔鬼拴住了心脏一般,心已经不是自己的了,对心唯一的感觉就是它作为一个物体放置在自己的身体里,喷出一股一股滚烫的血液。不,此时对他们来讲,他们感受不到血液的任何温度,非说能感受得到的话,那就是冰凉冰凉的。
看来屋子外面真的有什么东西,但他们不确定是什么,是回来复仇的鬼,还是野兽,他们并不知道。出去的人一直没有回来,他们更艰坚信了自己的想法。再这样下去,也许他们会疯掉,不行,还是得想个办法解决眼前的事。既然门外的一切,他们没办法解决,但是屋子里的一切,他们都可以解决。
白晓昶趴在桌子上,眼睛盯着桌子上的筷子,也就是这些筷子,不久之前刚让一个人送命,在此之前也送去了很多人的性命。此时,面对吃人般的筷子,他不再害怕他们了,他只害怕门外随时可以夺他生命的东西。虽然脑子里充满了恐惧,但是盯得世间长了,他还是看出来了异样,筷子中有些异样,什么异样呢?有两根筷子做了记号,如果不仔细看是看不出来的。到底是谁做了记号,那就无从得知了。本来他是不在乎这些东西的,可是过了一会儿,他又想到什么,记号着实来的奇怪。
白晓昶看着众人死气沉沉的脸说:“虽然不知门外究竟有什么东西,但是依目前的情况来看,那东西是不会进来伤害我们的,我们也有好久没听到叩门声了。如果它真的有意伤害我们的话,早就该动手了。我们有很大的可能活到明天。”
李崇英说:“晓昶,你就不用安慰我们了,就因为不知是死是活,我们才会如此担心。你这么说又没什么依据,你也不知道门外有什么,不知道门外的东西会不会伤害我们,不是吗?”
白晓昶说:“我知道大家的担忧,但是我说的也并没错,我们只不过说出了我们可能面对的三种情形。不是生就是死,还有就是我们现在的生不如死,既然这样,我们不如把痛苦转移到一个人身上,这样对大家都好一些。”
李崇英问道:“转移,你还能转移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