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业第一年,我用了一个月时间筹备离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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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4年的春天,北京香山脚下,玉兰花开正盛。本命年的我坐着公司的黑色桑塔纳,前往香山饭店参加第二届中国民营书业发展高级论坛。名片是临时印的,某图书中心的常务副主任。老板说,印上常务好一点,说明你是管事的,直接写主任,你太年轻了。
根据我保存的通讯录上显示,这次论坛是由中国出版科学研究所主办的,是层级相当高的一次论坛,通讯录第一页上的人名都是出版界响当当的人物。
2018年在微博上发言调侃刘强东的李国庆,遭到当当网发声明要跟他切割。2004年他是当当的掌权人,风华正茂,干劲十足。工作单位叫中国书刊发行协会非国有委员会当当书店,如此长的名字也见证了当当的初创时期。
记得李国庆在台上发言热情洋溢,尤其谈到自己去美国发展的事,他前女友跟他分手,给他的评价是“在垃圾上跳舞”!
我一个高中同学跟我说,我很多年前让她找一个在“垃圾上跳舞”的男人嫁了。这个词我到底是如何理解的呢?也许我说的是具有开拓精神的男人。记忆总是会让人觉得这个世界充满了欺骗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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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4年的春天,从中华英才半月刊杂志社离职的我,找到了一家在香山脚下的研究院工作。工作地点在卧佛寺附近,工作内容是图书策划、发行等工作。老板给我安排了单独的办公室,买了新电脑,公司出钱让我去参加高级论坛培训。
那次民营书业的培训,让我知道原来图书出版行业有出版社还有图书公司,好的公司码洋可以过亿。图书出版干好了,前景一片光明。
培训回来,老板让我组建团队,把图书中心建立起来,于是我联系中华英才网发布了招聘广告,招聘来三四个员工。招来一个退休的老人当秘书,一个吉林的帅哥做销售,还有一个人民大学毕业的美女做编辑。
编辑部组建起来之后,就开始策划图书选题,筹备研讨会。图书中心专门做培训类图书,客户大多是外地某家机构负责学习方面的人。在承德避暑山庄开的那次研讨会声势浩大,请来大学教授、知名学者登台演讲。一个号称给某领导当过司机的小帅哥过来接送客户,一个号称2斤不醉的中年女办公室主任左右逢源,把客户陪得十分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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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作进展顺利,学习也没有那么多压力。2004年五月,我和大黄还去郊外旅游了一次,去的是老猫当家教的那个韩国女学生时常说起的松山。
松山在北京郊区延庆,不是河南的嵩山。说是山,也看不到山,树木葱郁,路边时有流水潺潺。大黄给我拍了很多照片,我也给他拍了好多照片。
在郊游回学校的路上,接到同学宏伟的短信,他来学校看我。我俩急匆匆赶回学校的时候,宏伟已经在大黄宿舍楼那坐着等了我们很久。
见到宏伟我十分开心,也有些不好意思,让他平白等待这么久,跟他说我俩出去玩了,有点别扭,像被娘家兄弟抓住我们出去约会一样的感觉。
宏伟跟我是初中同学,高中也是同学。这次来北京是因为他考上了研究生,在北航进修一年。
我们三个一起到食堂吃饭,他给我讲他考研的故事。说自己报考的是本校研究生,答题的时候有一道题模棱两可,分数出来之后,差两分没有考到本校。他说差的两分可能就是那道题,觉得非常遗憾。调剂的学校是个在内蒙古的研究所,到了那里才知道要搬迁到南方,第一年的基础课他们在北航上。
我说你其实一直很幸运,高考过了重点线2分就上了重点大学,考研差了两分又来北航读书,并不是谁都能这般好运的。
宏伟平时话不多,一直沉稳,我说他幸运,他就乐呵呵的听。
后来,我和大黄有空还去北航专门去看他,他和同学租住在北航西门的一个平房里。旁边都是吃饭的地方,还有一个旧书市场,特别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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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春天,我一度认为我找到一个特别好的工作,领导重视,单位提供宿舍,解决北京户口,毕业就当部门经理,前景一片大好。后来发生的一系列事情表明,看似繁荣的背后,隐藏的事情你未必能够承受。
第一个坑是北京户口问题。老板当初答应给落户,签订了三方协议,后来他说根本不知道啥叫三方协议,签着玩的,如果想落户,他可以帮我落到其他地方。
第二个坑是公司资质问题。所谓的图书公司其实就是皮包公司,想运营随时可以换个牌子。招聘的人员一律没有合同,没有社保,和村里出来盖房子的农民工一样。
第三个坑就是公司的核心业务。所谓的出书就是瞎编乱造,没有正规书号,只能说是资料。还有一部分和出版社合作的书,内容多半过时,不好发行,与民营书业论坛上讲的完全相反。
第四个坑就是公司诚信问题。组织各种会议招待客户,帅哥司机和办公室主任都是临时雇来充门面的。为了是让客户信任他,拉大旗扯虎皮,各种包装与实际大相径庭。
第五个坑是个人私德问题。老板私生活本与我无关,但是我倒霉非撞到头上。公司有个女员工工资很高,穿戴时髦,整日浓妆艳抹,经常陪老板出差。一次公司集体出差,老板他们说先回北京,让我处理完事情再与宾馆结账。结果次日我结自己房间的账,服务员不让我走,说我们另外的房间打碎了宾馆的东西,让我去现场赔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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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人说和亲眼见房间那是两个概念,回到北京之后我啥也没说。悄悄准备离开这个是非之地,用了大概一个月的时间来准备离职。
把公司在我名下登记的各种物品、账户等等均转出去;库房的账目清理清楚,签订的合同备份留存;把自己租的房子找好,东西提前搬走。
记得我跟老板提离职的时候,他十分诧异,他觉得对我的提拔和重用力度如此之大,我还不满足现状要跳槽简直不识好歹。后来我把交接工作名册一一摆在他桌上,看我心意已定,没有说什么放我走了。
2004年9月,大学的好朋友刘星,开着他毕业后的第一台北斗星新车,拉着我那床在大学盖了四年的铺盖,把我送到位于北京大学西门的群租房里,我从此开始了考研漂流一族的生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