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咸鸭蛋
出门去晨跑前,我在电高压锅里下了米,煮点稀饭,在蒸蛋器里放了几个咸鸭蛋。等跑步结束后,再买几个包子,权当今天的早餐。
已是立秋好几天了,一天一场大雨,温度也下降了不少,在清凉的晨风中奔跑,汗水少了一半,速度不知不觉有点提升。从热身开始,跑步,拉伸,这一套动作下来,刚好50分钟。想起了家里的稀饭和咸鸭蛋,我没有做任何停留,买了包子直接回家。
把滚烫的稀饭舀出来,放在盘子里放凉。这把三个也咸鸭蛋,平分切开,那股浓郁的咸鸭蛋清香扑鼻而来。对于咸鸭蛋,我有一种特殊的情感。
在我小时候还没有机会吃到咸鸭蛋的时候,经常听他爷爷讲,他年轻时去吉安敖城码头挑盐,来往要三天时间,带的路菜就是一个咸鸭蛋,挑着满满的一担盐回来,咸鸭蛋还留下有半个。
后来我上初中,是寄宿在学校,每周天下午返校时,偶尔也会带个咸鸭蛋。这个咸鸭蛋成了最压箱底的好货,不敢轻易拿出来尝。只有等把干萝卜、干豆子吃完了,才能把咸鸭蛋拿出来。那是感觉咸鸭蛋就是人间最美味的东西,也是最下饭的神器。
吃咸鸭蛋,非常有讲究。咸鸭蛋一头粗一头细,我习惯性的选择尖尖的那一头,因为蛋黄在那粗的那一头,咸鸭蛋的精华就是蛋黄,一定要留到最后,所以从细的那一头吃起。轻轻的磕破一点蛋壳,掀开一块蛋壳,蛋洞只能容纳两根筷子伸进去,这样每一次只能从里面挑出黄豆大小的一点蛋白出来,只要一点蛋白,能够下饭两大口。当然前面两餐饭是绝对吃不到蛋黄的,好戏是在后头,期盼也在后头,对于蛋黄的到来总是那么虔诚和激动。周六上午放学回家,蛋黄还有一半在里面。
在中考那年,以我的成绩,无论填什么学校的志愿,都能被录取。我却毫不犹豫的填上了高中志愿。填完志愿后,偶尔能听到父母的一声叹息,我知道他们有些难过,他们希望我填个中专或中师,逃离农村,早点出来参加工作。一是为了减轻家庭负担,二是有个定心丸。上高中,能不能考上大学,还是一个未知数。
中考的分数虽然没有让一家人失望,但高中的费用着实让全家人操心。通知书上除了要自带一套桌椅,还要一学期83元的学费。我家住在山脚下,山上有个国有林场。每年林场会临时叫农民工去做一些树苗的抚育劳动。所谓的抚育劳动,说起来很简单,就是给种植在山上的小树苗除草,劳动工具当然是镰刀锄头和铁锹。每亩地的工钱是5元,托人找关系,好不容易拿到到了一块需要搞抚育的山地,村里五个人一起进山去劳动赚钱。
林地离家有10多公里,中午就不回家吃饭。每天用个铝盒带饭,再加个咸鸭蛋。铝盒的饭每天被我使劲压实,估计有家里吃饭的两倍多。带去的饭盒放在阴凉的小溪中的石头上,一来阴凉处饭不会馊,二来蚂蚁不会爬进饭盒来。劳累了半天,很急切的冲下林地去找到自己的铝盒,享受咸鸭蛋的美味。每次都是饭吃完了,咸鸭蛋还剩一大半。
抚育劳动搞了20来天,结了工资,我分到了113元。够我高一开学的学费,还有两个月的生活费。时至今日,对于咸鸭蛋,我从不嫌弃蛋白,我会先吃蛋白,再吃蛋黄,这可能是我有先苦后甜的想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