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猬人间 第二十六章 舒展的感觉

刺猬人间 第二十六章 舒展的感觉

1.

　　高二的秋天，海译来找晓言，为妹妹的“校园十佳歌手”拉票。

　　晓言和奕琳在A4彩纸上，用马克笔写着鼓励语。她小心翼翼地写每一个字，担心出了差错，涂划不好，换纸又浪费。她无时无刻不在安抚内心，并掩藏好自己的强迫毛病。

　　拍完照后，晓言问他，“小茵这次唱什么？”

　　“《年度之歌》，跟她的搭档一起。”

　　“上次听过她们唱的《钟无艳》，天籁之音啊。”

　　“你的声音也这么好听，怎么不去报名呢？”

　　晓言自量不足，“别说笑了，唱好歌曲哪是谁都能做到的。我就使不上底气来。”

　　“噢，我记得，你哼歌才厉害。”

　　奕琳问，“哼什么歌？”

　　海译答，“《小蜜蜂》。”

　　仨人笑。

　　

2.　　

　　晓言的头发掉落地愈加厉害。为了减少脱发，她很早就养成不用梳子的习惯了。早上起来，手轻轻捋两下长发，将它扎起，便就是一整天的状态。任发丝圈在头绳里，多么容易地松滑。

　　每次下楼做早操，奕琳都会叮嘱，“瞧你好好的一头长发，偏总是这么蓬松得凌乱。

　　“看看你，这好多碎发都掉下来啦，我帮你重新扎一遍吧。”

　　“不用，就让它们，该怎样怎样吧。”晓言倒从没觉得，头发凌乱是个问题。

　　“万一下去，被某个纸鹤同学看到了，这形象也没所谓？”

　　晓言急谨的步子顿了一霎那。接而坦荡道，“没所谓。”

3.

　　情意这东西，日子久了，是渐渐淡化了，还是已融进骨心里，而不自知了。晓言面对海译，已然开始地将自己缓缓舒展开来。

　　从作业题中抬起头来，眼睛对面便是这张宁俊的脸。

　　海译趴在桌子上睡着了。蓬勃而黑落的头发下，闭合的双眸，睫毛的浓疏度正好，它们正给疲倦的眸眼替班，不抖而烁地，静待光阴里。

　　晓言轻声问它们，“你睡着了吗？”

　　它们答，“是的，我睡着了。”

　　她巧然一笑，心生侥念，悄悄地伸出食指去。

　　抚过少年的前额，眉梢，高耸的鼻梁，女孩的眼睛眨巴眨巴，充满了新奇的笑意。再到鼻下的深印人中，侧边痘印几粒的稚糙脸颊，下颚骨分分明明，毅朗而温魅。他的脸庞，比手要温暖得多，晓言让自己记着。

　　她看图书室外的阳光，吹撒在秋叶上，窸窸窣窣，是无形又有形。她想到，一个人的生命中，若遇有另一个情意相关的人，那么，你眼下的世界，这些书本、课题、这一间图书室、阳光、操场，和任何行过的路，看过的景，都会与他有着关系吗？

　　还是，其实可以没有关系？

　　深深思索着，指间不禁垂下了重力，落在海译的脸颊上，他醒了。

　　睁开惺忪的双眼。他问，“怎么了？”

　　晓言答，“叫你起来。”

　　2009年12月6日

　　“感谢我的双眼，再小，再眯，我也能看见，日出，日落，花开，花谢。”――麦兜

　　2009年12月20日

　　今晚随阿及去看望了安姑婆。一位曾饱经风霜，却依旧温庄坚毅的老妇人。姑婆那双笑意隐现的眸目，比爷爷的要更亮烁而直白。她紧盯着你，似乎在你的话语之前，就能看穿了你的一大片真心。

　　我的那些勉强的假笑假热情，在她的面前暴露无遗后，总只得剩下不堪狼狈，与心虚难耐……

　　而阿及，她在亲戚长辈，乃至客户面前，都总能够行云流水的。

　　2010年1月8日

　　真想把自己分成两个，一个在拼作业，一个在睡觉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