蓓蕾初绽
张蓓蓓当初嫁给陈冲，就是迷上了他的高大帅气。没想到，走到如今这一步，也是因为他太过惹眼的外表。
01
还记得他们在媒婆的安排下第一次见面时，陈冲就站在张蓓蓓的对面痴痴地看着她，直看得她将眼帘深深地垂下，上排牙齿轻轻地咬着下嘴唇儿，细腻白嫩的小脸儿火烧火燎地发烫，一直烫到了耳后根儿，偶尔抬起她那黑葡萄一样的眼睛偷偷地瞄一眼陈冲。
当张蓓蓓第三次偷偷地抬起眼瞄向陈冲时，两人的目光如同两道电流一般撞击在了一起，她慌乱地垂下眼帘，卷翘的眼睫毛密集地忽闪着，咬着下嘴唇的牙齿不自觉地用上了力。
“蓓蓓你好，我是陈冲。”陈冲将右手伸到她的眼下，脸上挂着毫不掩饰的欢喜。
张蓓蓓颤颤悠悠地将右手从上衣的口袋里抽出，缓缓地前伸，当快要触碰到他的手时，突然静止不动了。眼看着她细滑的小手儿要收缩回去，陈冲一把就将它紧紧地握住，调皮地说：“握个手嘛，不用紧张。”
“我才不紧张呢！”张蓓蓓有些愠怒地抬起眼帘，下巴微微扬起，“你，你怎么还不松手！”
“哦，我想握得久一点，行吗？”一个明媚张扬的笑容绽放在了陈冲的脸上，如阳光下波光粼粼的湖面上荡漾着的一圈儿又一圈儿的涟漪，一直扩散到了她的心里。
眼前这个二十来岁的男子，有着高大、健硕的身材，小麦色的肌肤在阳光的照耀下分外迷人，一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一张一合，浓密的眼睫毛如蒲扇一般上下跳跃，鼻子高挺，双唇的间隙露出的洁白牙齿闪闪发亮。张蓓蓓真的是喜欢极了。
半年后，他们结婚了。
婚后三年，张蓓蓓生了三个漂亮可人的女儿。可陈冲的眉间老是有一种若隐若现的哀愁，她知道，他是想要一个儿子。
怀上四胎时，张蓓蓓在家里的神灵画像前拜了又拜，可三个月后去检查被告知又是女孩儿。于是，陈冲陪着她一起去做了引产。
当天晚上，她便做了一个梦，一个浑身血迹斑斑的女婴躺在院子中央哭泣，旁边的地面上有六个用鲜血写的大字：妈妈不要我了。
她在睡梦中惊醒，从床上一坐而起，额上大汗淋漓，后背的汗水早已将睡衣浸透。睡在一旁的陈冲被她惊醒，也坐了起来，揽过她的肩。
她依偎在他的怀里说了自己的梦，他轻拍着她的肩头，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你是因为白天想得多了，才会做这个梦吓唬自己，以后别瞎想了。”
“陈冲，你说万一我就是生不出儿子怎么办？” 一行行滚烫的泪水从张蓓蓓的眼中漫出，淌至脸颊。
“那就不要了，我们有三个可爱又漂亮的女儿，我很知足了。”陈冲低头吻掉了她脸上的泪水，故作委屈地说，“原来泪水真的是又苦又涩啊。“而后，又深情地望着她说：“别哭了，我要让我的蓓蓓又香又甜！”
可口口声声地说着要让张蓓蓓又香又甜的人，却一步一步地让她陷入了又苦又涩的生活。
做完小月子后，陈冲在市里的一个房产中介公司找了一份工作。张蓓蓓一人在家带着三个女儿，虽说辛苦，却也充实有盼头儿。
陈冲在家里排行老大，下面有两个弟弟和一个妹妹。除了一个妹妹还在上大学，两个弟弟都紧跟着陈冲的步伐结了婚，生了娃。
陈冲的爸爸在村子里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早些年开纸厂挣了一笔钱，现在又办起了养殖场，鸡鸭鹅羊驴啥都养。平常他爸爸在外联系业务，他妈妈就在家里照料这一摊子，任劳任怨。
马上快过年了，张蓓蓓日盼夜思，总算是把陈冲给盼了回来。
在她和陈冲并肩走在街上时，街坊邻居的眼睛都直直地盯着他们，一个个笑盈盈地称赞着“真是一对儿金童玉女啊”！被幸福包裹着的张蓓蓓不知道街坊邻居们在他们走远后又默默地摇着头说了一句“可惜了”。
02
公公聘请了一名养殖员接替了婆婆的工作，闲下来的婆婆几乎是每天都来张蓓蓓家，帮她一起带三个女儿，一起做家务，还帮她做饭。这一切都让她受宠若惊，她不止一次地跟婆婆说：“妈，您快别老往我这儿跑了，被老二老三家知道了不好。”
“知道就知道呗，我跟你对脾气，给你在一块儿高兴！” 婆婆老是这一句话。
更令她摸不着头脑的是，公公开始隔三差五地给三个孙女儿买东西，出手相当阔绰。
这让她想起公公婆婆给三个儿子分家那一天的场景，公公正襟危坐，一脸威严地说：“老大老二老三，你们都长大了，成家了，当父亲了，以后自己的生活自己过，自己挣钱自己花，自己的孩子自己带，我和你们的妈年级越来越大了，得存些钱养老，这也是为了日后少给你们添麻烦......”
这才一年的光景，公公当时的话还时常清晰地响彻在她的耳边，他们自己咋就先忘了呢！
为此，跟陈冲视频时她还专门说了这件事儿，可他只是笑呵呵地说：“这有啥奇怪的！从小我爸妈就最疼我，现在我不在家，留你一人和三个孩子，他们当然会对你们多加照顾啊。”
张蓓蓓想想也是，看来自己还是沾了陈冲的光。
然而，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公婆处心积虑遮掩的事情还是败露了。
初中时，张蓓蓓偷偷摸摸地谈过一段儿时间的恋爱，男生的名字叫王坤。初中毕业后，俩人双双辍学，王坤跟着邻家的叔叔一起外出打工，一年才回来一次。这一分别，本就如同儿戏的感情也就慢慢地淡了。张蓓蓓嫁给陈冲后，他俩就再也没有见过面。
前几天，王坤不知怎么得知了张蓓蓓的微信号，于是，已经断联五六年的他们通过微信又重新联系了起来，这个昔日的恋人就这样重新走进了她的生活。
王坤给她发来的第一条信息是：蓓蓓，你后悔吗？
她不解，问：后悔什么？
王坤发来了语音，她点开听到了他郑重其事的声音：后悔嫁给了陈冲而不是嫁给我。
她恼羞成怒，用食指重重地敲下三个字：神经病！
随后，她看到了手机屏幕上王坤发过来的一行字：看来，你至今被蒙在鼓里，什么都不知道......
当她从王坤的嘴里得知陈冲出轨时，她觉得王坤荒诞至极，为了再度得到她的怜爱，竟然恶语中伤陈冲。
可是，很快，哥哥也打来了电话，说是听到了一些关于陈冲的风言风语，问她是否知情。这时，她的内心已经有些相信了。毕竟，苍蝇不叮无缝的蛋，握着手机的她，眼里已悄然蓄满了泪水，话语噎在喉咙，什么也说不出。
陈冲到底是出轨了，不，确切地说，是被一个富有的女人包养了。
那个女人叫刘嘉，家住市区，有一个三岁的女儿。三年前，她的丈夫死于一场车祸，肇事者是酒驾，在本地家庭背景强大，为了不进监狱，赔了一笔巨款。
刘嘉的公婆在刘嘉未过门前就已纷纷离世，为了女儿和自己的生活，她放弃了诉讼，接受了那笔巨款。凭借着自己出色的理财能力，三年内，那笔巨款翻了一倍，她成了亲朋好友眼中名副其实的小富婆。
为了女儿以后能去市里最好的小学就读，她买了一套学区房，这套房便是从在房产中介上班的陈冲手里买的。一来二去，俩人便走到了一起。
03
其实，早在这件事传到张蓓蓓耳里之前，公公便怒气冲冲地去了一趟市里。
那天，阳光明媚，春风徐徐。刚吃完午饭的陈冲和两三个同事在回公司的路上嘻嘻哈哈地说笑着。陈父一个箭步冲上去，挥手就是一个重重的巴掌甩在陈冲的脸上，同事们刚要上前劝阻，却被陈冲的一声“爸”给惊住了，纷纷朝陈冲挤了挤眼睛，便转身离去了。
陈冲好说歹说将爸爸拉到一个僻静幽深的角落，陈父气急败坏地说：“你个兔崽子，你还知道丢人俩字咋写不？”
“爸！您在说什么啊？哪有您这样的，一上来就给人一巴掌！”陈冲用手捂着那半边被打的脸，嬉皮笑脸地说着。
“你还给我装！你给人当小白脸儿的事早就传到街坊邻居的耳朵里了，趁现在蓓蓓还不知道，你赶紧辞了工作，跟那女人断了联系，跟我回家好好过日子去！” 陈父说着就要揪住儿子的胳膊。
陈冲一个敏捷的退步，躲掉了，说：
“爸，我不能跟您回去。既然这事您都知道了，我也不瞒您。那女人有钱，我和她之间只是交易，我取悦她，她给我钱，有了钱我才能养活蓓蓓和女儿......”
“不要脸的东西！”话还没说完，陈父的一个大耳刮子就扇到了陈冲的另一边脸上，他的脑袋猛地甩向一侧，许久，才缓缓地转正。
此时，陈冲紧紧地咬着上下两排牙齿，直咬得双唇不停地哆嗦，双拳也紧紧地攥成了两块儿坚硬的石头，眼中迸发出些许仇恨的火花，一字一句地说：
“是，我是不要脸，那也是拜您所赐，有其父必有其子！” 说罢，他转身扬长而去，留下陈父一人在原地泣不成声。
陈父年轻时风流倜傥，即便娶了媳妇成了家也是桃花不断。在陈冲6岁那年，一个打扮时髦、长相艳丽的女人挎着一个黑色的皮包出现在他们家的客厅，眼神轻蔑地上下打量着陈冲的妈妈。她从挎包里拿出一沓钱来甩到桌子上，让陈冲的妈妈离开这个家。
后来陈冲的爸爸开造纸厂，那个女人给拿了不少钱。这么多年，他们两个人的关系一直没有断，为了四个孩子，陈冲的妈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从未说过什么。
等陈父失魂落魄地回到家时，张蓓蓓刚好带着还未上幼儿园的两个女儿在跟婆婆拉家常。陈母急忙站起身给陈父使眼色：“回来了，蓓蓓在这儿呢！”
可陈父却像什么都没听见，什么都没看见似的径直进了卧室，“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将儿媳妇儿哄回家后，陈母匆匆地回到屋里，进了卧室，看着如木桩一般仰面躺在床上的老伴儿，泪水潸然而下，她用衣袖抹了两把，说：
“老大怎么说？”
“我是管不了他了！” 陈父的眼里淌出了一行浑浊的泪水，滑过脸上的道道沟壑，渗进双鬓黑白相间的发丝里。
“这个王八羔子！” 陈母愤恨地骂了一句，继续说，“为了他，在听到关于他作风不正的谣言后，咱俩就瞒着老二老三家拼命地对蓓蓓好，还不是为了他这个家不散嘛！”
04
张蓓蓓被爸爸的一个电话叫回了家里，她心里知道爸爸妈妈肯定是要问她有关陈冲的事儿。
可她万万没想到的是，坐在她对面的二老竟然鼻涕一把泪一把地劝她不要将事情闹大，他们一唱一和地说着：
"蓓蓓，你不要生气，听我好好跟你说。昨晚上，我和你妈一宿没睡，就想你和陈冲这个事儿，想来想去，都觉得离婚不是上策。男人嘛，都是那个德行！只要他肯改，那还是好男儿一个。”
“对呀，蓓蓓。浪子回头金不换呢！”
“你好好想想，事情闹大了，你们离了，对你有什么好处？拖着三个孩子，你这辈子就完了！孩子也跟着你们受罪！”
“人生嘛，就是这样，谁不是凑合着过！家家它都有本难念的经，你说是不是？”
......
离开父母家，张蓓蓓骑着电动车走在路上，走着走着，眼泪就落了下来，模糊了她的视线。她觉得自己就是个笑话，出轨的老公到现在电话没打一个，脸儿没露一个，生养自己的父母就上着杆子劝自己不要将事情闹大。
她张蓓蓓就是想闹大，又有谁会陪着她、力挺她呢？
越想越伤心，她干脆停了电动车，蹲在路旁哭了起来。路上的行人纷纷投来疑惑的目光，飞驰而过的汽车卷起了一层又一层的灰尘，有的钻进她的头发丝儿里，有的爬到她的脸上，与泪水交织在一起，变成两道黄褐色的泥流挂在两个脸颊上。这时，兜里的手机响了。
是王坤发来的微信语音，他约张蓓蓓一起到镇上喝奶茶。
张蓓蓓到时，王坤已经点好了她爱喝的香草奶茶。
她擦干脸上的泪痕走过去，坐在他的对面，勉强挤出了一个转瞬即逝的笑容。
那天，他们聊了很久，从现在一直聊到初中的校园，又从初中的校园聊到现在，最后聊到陈冲时，张蓓蓓又忍不住地哭了，她趴在桌子上，将脑袋埋在双臂里，肩膀剧烈地抖动着，嘴里发出了一声声令人心疼不已的啜泣。王坤一次又一次地伸出了右手，又一次次地在快要触摸到她头发的位置停下和收回，取而代之的是一句又一句的“蓓蓓，别哭了”。
些许是哭累了，张蓓蓓努力地将脸上的泪水和鼻涕在手臂上蹭干净后，猛地一下抬起了头，而这会儿王坤的右手刚好静止在她的脑袋上方。就这样，他终于再一次地触摸到了她的头发，就像十年前那样，他的手抖动不止，心也跟着战栗了起来，眼泪在眼眶里哆哆嗦嗦，撑红了眼眶。
张蓓蓓低垂着眼帘，眼泪再一次地滚滚而下。随着她缓缓地抬起眼帘，他的手顺着她的发慢慢地滑落。等她透过泪水看向他的眼睛时，他的手已滑至她布满泪水的脸颊。随后他的左手也伸了过来，轻轻地捧住她泪涟涟的脸，说：
“蓓蓓，十年了，我一直都忘不了你。”
不知是这个举动太亲密还是这句话的分量太重，张蓓蓓突然像只受了惊吓的兔子一般挣开了他的双手，将脑袋缩了回去，重新垂下了眼帘。那两排浓密的眼睫毛如两扇门，将她的一双眼睛遮得严严实实。
此时的王坤痛苦不已，就像是刚刚有一道光照进了他的心里，还未来得及细细感受，那道光却突然熄灭了。昙花一现的欣喜往往会让人产生一种巨大的落差，就好比从云端突然坠落至悬崖，人们往往不会沉浸在置身于云端那一瞬间的美妙，而是会陷在跌落的过程中苦苦挣扎、痛不欲生。
跌落的痛苦使他呼吸慌乱，使他想要拼命地挣扎，于是，他用力地抓住了张蓓蓓的双手，任她惊恐、愤怒和反抗，他皆不为所动。
不一会儿，张蓓蓓放弃了抵抗，她眼中的惊恐和愤怒慢慢变得柔和了起来，她的双手也随之变得绵软了，接着她整个的身体都松软了下来。
等张蓓蓓回到家时，婆婆已将三个女儿哄睡。送婆婆出门后，她看到夜色如溢出的水一般悄无声息地漫过了院子，也漫过了分别前她依偎在王坤怀里的身影。
05
陈冲终于回来了，带着大包小包的礼物。三个女儿一人一身漂亮的公主连衣裙，她也有一身新衣服，除此之外，她还有一条十分精美的白金项链和一个晶莹剔透的玛瑙手镯。
然而张蓓蓓对于陈冲带回来的礼物视而不见，她像往常一样忙碌着，收拾家、做饭、洗衣服，将家里上上下下打扫地井井有条。到了晚上，三个女儿均已响起了熟睡的鼾声，陈冲伸出手臂刚揽住她的肩膀，就被她用力地甩了开来，他再次尝试，她再次甩开，如此三四次后，陈冲叹了口气，问：
“蓓蓓，你怎么了？”
她猛地将上半身从床上弹起，压低了嗓门，怒吼道：
“你还好意思问我怎么了？你自己干的好事儿自己不知道吗？”
陈冲也坐起了上半身，说：
“我干什么了？你别听别人瞎说，人家从我手里买了一套价格不菲的学区房，她是我的客户，我为她服务是应该的啊！”
“也包括床上服务吗？”张蓓蓓脸上的笑容是冰冷的，扑簌簌滚落的泪珠儿却滚烫无比。
“张蓓蓓，你别血口喷人！” 陈冲的眼睛充斥着怒火，一直烧到了指着她鼻子的食指指尖儿。然而在张蓓蓓的眼中，陈冲越是表现得愤怒，她就越发觉得他不知廉耻，一个做错了事情的人有什么资格冲受害者发怒！
“我这血口，喷你，我嫌脏！”她嘴里说出的每个字都燃烧着刺啦的小火苗儿。
如果此时有第三个人在场的话，看到的必然是两个熊熊燃烧的大火球在彼此攻击着对方。
天没亮，陈冲便拎着包怒气冲冲地走了。
陈冲的风流和无耻越发地衬托出了王坤的痴情和单一，陈冲给张蓓蓓带来了多大的伤害，王坤就给她带来了多少的安慰。
如果说，最初投入王坤的怀抱是因为内心的孤苦无依和对陈冲出轨的一种曲折的报复，那么经过一段儿时间的相处之后，张蓓蓓发现，自己又重新爱上了这个十年前的恋人。
在陈冲给小富婆刘嘉当专职司机，接送她上下班时，张蓓蓓和王坤正在微信上聊得如胶似漆、难分难舍；在陈冲牵着小富婆刘嘉的手迎着夕阳悠悠漫步时，张蓓蓓正踮起脚尖儿将一个吻轻轻地印在王坤的额头；当陈冲俯在小富婆刘嘉的身上展现他作为男人的雄姿时，张蓓蓓正任由王坤一件一件地褪去她身上的衣衫......
正如陈冲的事被大家所津津乐道一样，张蓓蓓与王坤的事儿也没有瞒住。
陈冲的事儿暴露之后，公婆出于心中有愧，将三个女儿一并接了过去照顾，这才有了张蓓蓓与王坤之间的种种。
可是，孩子一连好几日不见妈妈，心中十分想念。中午，趁着爷爷奶奶和两个妹妹睡午觉的时间，大孙女儿偷偷地跑了回去。
她前脚刚走，奶奶后脚就突然惊醒，看到大孙女不见了踪影，蹬上鞋直奔了过来。
大孙女儿刚刚踏上台阶，走到房门处，奶奶便火急火燎地追进了院子。
就在奶奶刚要牵着孙女儿走时，隐约地听到卧室传来了轻微的呻吟声。
张蓓蓓与王坤之间的事儿就这样被撞破了。
06
之前尽力讨好她的公婆现在拍着桌板儿地问张蓓蓓要说法，他们将对张蓓蓓的好从头数到尾，又从尾数到头，对于自己儿子出轨在先、他们欺瞒在后的事情只字不提；陈冲怒不可遏地赶回家，一遍又一遍地骂着“张蓓蓓，你真不要脸”；她的父母在夜幕中来到公婆面前卑躬屈膝、老泪纵横，妈妈声泪俱下地说着是自己没有管教好闺女，让他们老陈家蒙了羞、丢了脸，爸爸更是抬起手臂，一个巴掌重重地打在了张蓓蓓的脸上，直打得她头晕目眩、跌倒在地、内心的鲜血直流。
“好！”她踉跄地站起，平静的声音下仿佛藏着千层巨浪，“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生不出儿子是我的错！他陈冲去给人当小白脸儿是我的错！你们作为陈冲的父母欺我瞒我是我的错！全部都是我的错！那我死，好了！”
说完，张蓓蓓便跑了出去。
身后传来一声声的呼唤：“蓓蓓，蓓蓓......” 可是，在她听来，这些声音虚假得令她作呕和毛骨悚然。
她跑啊，跑啊......
邻里街坊在她迎面跑过时，一个个装腔作势、面带微笑，然而她刚一经过，便三三两两凑成一堆，在她的背后指指点点：
“年纪轻轻不学好，给老公戴绿帽子！”
“一个儿子都没生出来，还好意思跟别的男人干那事儿！”
“老陈家家门不幸啊，竟出了这么个不要脸的荡妇！”
......
她张蓓蓓俨然成了一只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可是，她不明白，先出轨的明明是他陈冲，他不但出轨，还心甘情愿地给人做小白脸儿。凭什么他陈冲犯错出轨就可以轻易地被原谅，就是浪子回头金不换，轮到自己就是十恶不赦、穷凶极恶，就要被人骂成是不要脸的婊子和荡妇？这个世道何其的可笑！
她跑啊跑，一直跑到了河边。
她小心翼翼地将手机搁置在岸边，脱了鞋子，挽起裤腿儿，一步一步地下了河。她想起了三个可爱的女儿，不禁停下了脚步。
“妈妈对不起你们！”她在心里默默地说出了这句话，继而重新迈开了步子。
刚迈了两步，她又想起了王坤。
于是她转身走上了河岸，拿起了手机。
王坤的电话在刚好在这时打了过来：
“喂！蓓蓓，我想好了，我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做好三个孩子的爸爸，但是我愿意试一试，你愿意给我这个机会吗？”
“我明天就去跟陈冲离婚！”张蓓蓓掩面而泣，赤着双脚又是蹦又是跳。
因为众人眼里的出轨，她带着三个孩子净身出户了。
幸运的是，王坤不顾父母的劝阻，对她不离不弃。他们一起外出打工，离开了这个容不下他们的村庄。
离婚后的陈冲精心地策划和布置了一场求婚仪式，听说当时订了999多鲜红的玫瑰，然而却被小富婆刘嘉拒绝了，她拒绝的理由很简单：
“我和你之间，只是交易。你满足我，我给你钱，仅此而已。别说我现在不考虑给自己找老公，就算我要再给自己找个老公，你也不是我要找的类型。”
当时陈冲的脸涨红的呀，使现场那999朵鲜艳的玫瑰都失了色彩。
不久，张蓓蓓再次怀孕了。这一次，医生说，是个男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