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的吃—糍粑
每每家乡的这个时节,清晨的街头巷尾总不乏三三两两的糍粑摊。
走过这糍粑摊,小贩总要一边打开用几层白老布和蒸笼盖严实遮着捂着的蒸笼屉一边还顺带着吆喝几句。
然而这糍粑摊往往却不只是卖糍粑,更多时候还伴有馒头、发粑、煮玉米等。
既照顾了清晨食客们的各种口味,也能在严寒天气里多一点收益,实在妙举。
冬日早晨的街头,在这样一片清冷肃杀的环境下,腾腾往外冒着热气的糍粑摊实在让人挪不开脚步。
而对于从小就钟爱糯米的我来说,糍粑必定是小贩打开蒸笼后的首选。
小的时候临近过年,爷爷总会把街坊邻居都叫到家里来打一次糍粑。
打糍粑可是件大事,是件喜庆事。
这天男男女女都要在,还最好挑个周末,孩子们都放假在家,热闹。
打糍粑用的糯米是妇女们提前一晚上就浸泡在一个大木盆子里的,到了第二天半下午,再将其取出并沥干水分,置木甑里加大火蒸熟。
完成了这些工作,通常天色已经慢慢暗了下来。
将蒸熟的糯米倒入石臼或者是厚实的木盆里,这个时候,馋嘴的孩子们总会趁机来揪一小团刚刚出锅的糯米饭,借此来满足一下等不及糍粑打好的小馋嘴。
接下来,就该男人们上场了。
打糍粑是个力气活,更是个技术活。
两三个人一人手握一根粗壮的木槌,开始的时候动作不用太大,要暗暗使劲将石臼里的糯米一点点捱烂,之后再加快速度,你一下我一下的高高扬起各自的木槌对打。这个时候一定要盯住时机把握好节奏,不然很容易就把木槌砸在对方的木槌上,既白白使了一身蠢劲,并且打完后双手虎口震痛,余痛良久。
男人们手里的木槌此起彼伏,石臼边紧紧围着的人群发出的笑声也此起彼伏,场面热闹非凡。
打糍粑一定要趁热,速度是越快越好。不然等到糯米饭都凉了,一是打不动不好打,二是后面打好了也不好切。
除此之外,打的过程中还要注意雨露均沾,时不时用木槌把整团的糯米饭翻一翻,尽量打的均匀,不要让糯米泥里夹着米饭,影响口感。
一阵热烈的打斗嬉闹之后,手上蘸一些凉水马上把石臼里砸烂的糯米泥抠出来平整摆放在早已经准备好洗净的铺满了整整一厚层炒熟的黄豆面的木板上,用菜刀将整块糯米泥切成大小不一的方块来。
能吃的喜欢吃的拿大块,不能吃的不爱吃的拿小块,再放在黄豆末里滚上一滚,细腻绵软的糯米泥配上咸香的黄豆面,是我很多年后在外地读书工作都一直在怀念的味道。
小时候贪吃,又因一年一次的打糍粑实在可贵,总爱捡大块的,通常吃到一半就再也吃不下了,然后留着剩下的半块第二天早上再央大人蒸了吃。
打糍粑涂的是新鲜热闹,其实吃不了多少,往往还能剩下一大半。
街坊邻居走的时候爷爷总会让他们带上一两块,剩下的到了第二天要么在煮饭的时候放在锅边蒸着吃,要么用油煎着来吃,煎好了淋上热热的红糖浆,也是一种吃法。
后来上了初中高中大学,毕业工作,十几年再没见过家里打过糍粑,而爷爷前几年也走了。
小时候关于打糍粑的记忆却在这十几年里变得越发清晰。
小时候爷爷大声张罗街坊邻居的招呼声也依然回荡在耳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