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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生来就“多余”的女孩

2017-07-25  本文已影响117人  九南烛

偶然刷到一条令人痛心的新闻,大意是:一30多岁的男子因为压力太大,驾车带着5个孩子自杀溺亡了,其中4个女孩1个男孩。

顺便看了一下评论区,大家除了心疼5个孩子之外,还有这样一个呼声非常高的声音:养不起非要生这么多,还得生到有儿子为止,这么重男轻女,你家是有皇位要继承吗?

当然,当事人为什么非得要生儿子,是不是跟《摔跤吧!爸爸!》里的爸爸一样有理想需要儿子去完成,还是单纯地重男轻女,我们就不得而知了。

但是可以知道的是,很多那些因为父母想要男孩而出生的女孩,从出生的那一刻开始,就注定因为性别的原因要有所“牺牲”,小到一块糖果、一块雪糕、一件新衣服,大到父母的疼爱、教育资源、甚至长大后还得成为供家人吸血的樊胜美。这意味着很多人因为女孩的身份要煎熬地为原生家庭“牺牲”一辈子。

另外还有一种比较干脆的“牺牲”,就是父母以养不起为名偷偷托人把女孩送出去,从此不管死活,一句养不起背后真正的意思是:我们要养儿子,要女儿让个位出来。

对于生在这种家庭的女孩来说,女孩的性别就是原罪,可是她们又有什么错呢?

我就有一个来自这种家庭的女性朋友,她曾在一次醉酒之后声泪俱下地向我控诉父母的不公,就是这样一个平时看起来活泼开朗的女孩,告诉我,她在12岁那年甚至动了自杀的念头。

这个朋友就叫她燕语吧,一个来自农村的93年妹子,上面有个89年的大姐,初中毕业就早早出去打工补贴家里;一个92年的二姐,在燕语出生不到半个月就被父母托舅妈送到外地去了,二十多年来下落不明;下面还有个相差6岁的弟弟,从小被父母捧在手心里,过着显然和她们姐妹几个不一样的生活。

她说,原本父母打算送出去的孩子是她,但是12月份出生的她那时候正好病了,又一直哭,父母才把安安静静的二姐替了她。

她说她这辈子最对不起的人是二姐,最感激的人是大姐,而最憎恶的人,是她弟弟。

从她6岁半开始,每天放学和每个周末都要照顾弟弟,她一个不足7岁的孩子,对弟弟又是背,又是抱,不仅被剥夺了应该肆意玩耍的时间,偶尔看护不力,弟弟磕了碰了,换来的就是父母的混合双打。

同样是女人的母亲对她毫不留情,把家里这么多年因为没有儿子而被村里人笑话的气都撒在了她的头上,嘴上咒骂着各种粗俗的字眼,手上拿了棍子,提起角落里瑟瑟发抖、满眼恐惧的她,扒了裤子就狠狠地抽起来。

甚至不许她哭出声,如果被邻居听到了,就会变本加厉地打她。

弟弟在父母的耳濡目染下,得到了这样一种讯息:她是可以任意欺负的,所以3、4岁以后的弟弟就淋漓尽致地体现着小孩子最真实纯粹的恶。

她弟弟从小就喜欢说谎,常常把大大小小的错事都赖在她头上,这不异于火上浇油,让本就不受喜爱的燕语没少挨打。

他大了一些的时候,就开始仗着父母的偏爱开始对燕语吐口水、打骂,甚至故意破坏或占有她最在意的东西。

6岁的弟弟最擅长的事情,就是激怒燕语,然后看她被打得像条痛苦扭动的虫子。

她12岁那年的一天,当时正下着暴雨,她在房间里做暑假作业,一旁的弟弟玩腻了玩具,想到了新的坏点子,一把抢过她的暑假作业撕成了几半扔了出去,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弟弟正朝她做鬼脸嬉笑道:“你这个要送出去的女娃,来打我啊”,顺便挑衅地在她身上吐了一口口水。

她先是眼泪掉了下来,冲过去甩了弟弟一巴掌,弟弟就捂着脸干嚎着冲了出去,等着外面一阵喧闹声响起,她爸爸就冲了进来,一把把她拖了出去,扔在了雨水里,随手拿起一根拇指粗的棍子狠狠地揍她,任凭她怎么哀求,她爸爸的棍子都没有停下,甚至在她身上更用力地留下一道道红印子,那时,她的哭声和弟弟的笑声交织在一起。

等她哭累了,她爸爸也揍累了,才骂骂咧咧地扔了棍子,抱着站在门口拍手笑的弟弟回了屋子,无助的她,只能坐在雨里小声抽泣。

她说那时候的她真的想到了死,一个人去了河边,看着浑浊翻滚的河水,想一跃而下,但是又害怕自己真的死了,最后,她在桥上坐到了天黑就自己回家了,回去的时候家里人已经吃完晚饭,正其乐融融地看电视,没有人想过要找她。

她说,那一刻,她真真切切地意识到自己生来就是多余的。

上了初中的她开始比别人更努力。

但是到了初中,大家已经有拉帮结派和排挤的意识,对女生的美或丑也有了刻意地认知,燕语算长得清秀的,因此也给她带来了麻烦。

初二那年,学校里一个小混混一样的人物给她递了情书,她当时不知所措地接了下来,没敢看就偷偷扔了。

随后在同宿舍女孩的暗中揭发下,古板严肃的班主任叫来了她的爸妈,而她的爸妈当然不会去了解事情的经过,只认定是自己的女儿不要脸,两人当着很多同学的面,轻车熟路地又表演了一场混合双打,甚至因为围观人群多的原因,两人打得比平时都用力,想以此来向别人证明自己是会管教孩子的家长。

那次燕语硬是忍着没掉一滴眼泪,但是,她却成了整个学校两年的笑话,她被父母打的狼狈场面和“不检点”的早恋行为被同学传播在学校的每一个角落,而那个小混混一点事情没有。

在这样的压力打击下,原本能上重点高中的燕语最后勉强考上了一所普通高中,在开学之前,她爸妈有意无意地透露出不想让她继续念书的意思,她很害怕,跑到几公里以外的镇上给在广东打工的大姐打了电话,最后大姐答应供她读书,才堵住了她爸妈的嘴。

她知道姐姐辛苦,也知道自己只有努力考上大学才能离开这个家。所以上了高中的燕语永远比别人起得早、睡得晚,苦苦熬了三年,终于考去了外省的一个还算不错的二本院校。

靠着姐姐的接济和自己做兼职熬过了四年的大学生涯,她说,在大学同学们都打扮得花枝招展去谈恋爱约会,每天只需要想着买什么化妆品、什么新衣服、什么好吃的东西的时候,她只能穿着穿了几年的旧衣服去做兼职,每天想着怎么吃饭能少花钱,顺便想着下个月的生活费怎么办。

大学整整四年,她爸妈没给她出过一分钱。

值得一提的是,她们家以前虽然在农村,经济条件其实还算可以,她上高中的时候,父母靠着做小生意已经在县城买了两套房子,而且明确地跟她们说以后都是留给弟弟的。

大学毕业后,燕语执意留在了上学的城市,有一份待遇不错但是很辛苦的工作,但她觉得心里很轻松,至少她知道,自己不是多余的。

偶尔她妈妈会打电话跟她抱怨上高中的弟弟最近又如何不争气,她也只是听着不说话。

她现在正在努力攒钱,说如果以后自己生了女儿,老公重男轻女的话,她还可以离婚了单独抚养女儿长大,一定不会让她像自己这样长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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