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整期【随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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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我的午间睡眠出了问题,似乎有些严重——往往到了12点半,最应该睡得沉,享受得痛快的时刻,却倏然醒来,瞪着双眼全无睡意,于是只能仰卧着随便拨弄手机,躺着挨上一节课。
这是新出现的一个问题,就在这个学期。
去年担任毕业班语文的时候,周三中午有个时间不太固定的自习。有时40分钟,有时只有15分钟,取决于学生吃饭时间是正常的饭点还是延后。一周就一个中午自习,听起来的确没什么大不了,就算周三这天中午不睡觉,又能如何?况且其他诸如双休日的中午,也常常因为应酬而不睡觉。但因为跟上课搭上了关系,情形变得不一般起来。
会形成一种紧张效应。因为我的办公地点远离教学区,平日子里全没有教学的节奏,就连上下课的铃声都没有。身边的同事也都远离毕业班教学,如果因为其他事物繁忙而耽误了上课,连个提醒的人都没有。学生课代表本可以来喊我,但磨合了些时日,终因路遇的概率极少,往往我到了教室,她到了我的办公室,三番五次,她便索性不再走冤枉路,转而一门心思在教室里坐等。有时候未到上课时间,我从从容容,抱着大大小小的书出现在讲台上,神态安然娓娓道来,总结了作业,导入了新课……也有时候上课铃声响过,我风风火火,拎着教学资料冲上讲台,连课堂衔接都省了,就更不用谈课前作业检查了。而这种情况的出现,也往往是忙得找不到北的时候,忽然接到了班主任的电话。
所以,在紧张的氛围里,一个中午有自习,往往会形成每天中午都要紧张一番的节奏。吃完午饭,自餐厅里往回走的时候,总要使劲澄澈一番心思,努力想明白今天是不是周三。因为疏忽而忘却的情况也是有的,于是就又有了被提醒的待遇。如此背景,只要头一挨上枕头,不消三五秒,立马开启梦之门。常常睡到起床铃声哗然轰响,才拖着疲惫的身躯坐起来,满脑子也还是困倦,迷迷糊糊着了衣裳,去一号楼签到。
非但中午有此紧张,就连早晨到校和放晚学,也有紧张得令人窒息的感受。继周三中午有自习,周四下午放学有延时服务,周五早晨还有个早自习。每周三四五,紧张的节奏层层加码,在反反复复的煎熬里,让睡眠都成为一种奢侈品,可谓一觉难求。
而今,我从语文教学的岗位退下来,彻底告别了每天都有课,每天都要想着怎么上课,什么时候批作业的命运。我可以在每天中午的11点到餐厅吃饭,11点20分回一号楼签退,慢条斯理地区宿舍楼,看一会儿手机,在不到12点的时候悠然睡着……
照此推演,如今的12点半醒来,也就跟上学年的一点半醒来是一个概念,只不过向前平移了一小时,而这一小时,原本是用来忙碌的。如此说来,抛开其他事物不谈,单单一个午休时间的改变,就已经让我真切地感觉到,自己正的加速衰老——我完全可以继续让这一小时重新发挥出最大限度的价值,而不是挪到在床上躺着消耗。
其他呢,每天都要上课的节奏,我已经习惯了三十年,骤然变成每天只有两天有课,确实大大地不适应,非得好好调整一番不可了。
我喜欢上课,喜欢在工作中有学生的参与。尤其在与他们互动的时候,看着明亮的眼睛和一个个漂亮帅气的脸蛋,真感觉自己真的很有价值,至少在课堂上,我可以把我会的知识,以自己喜欢的方式传授给学生们,他们每获得一个知识,就是一次成长,而每一次的成长,我的协助,有我的功劳……
我并不是抱怨现如今担任的政治课不好,我依然没有离开课堂,依然可以传授学生知识,但真切感觉到的,是一种衰老,一种从了我当年根本瞧不起的人的后尘的无奈了。我曾说过,即便职称上到顶,我依然还会从事语文教学——因为我三十多年的教学生涯里,满脑子净装了关于语文的内容。我总认为,真正让我下决心改科不教语文的,分管疫情防控工作的压力大并不是主因;我还是重复了别人的作为,功成名就之时,就想着避重就轻了。曾经在某平台看到过一张照片,一名年轻教师发的。照片以一所学校的体育场为背景,跑道上有三个人在散步。旁白是:职称最高工资最高的三个人整天没事干。
几乎所有人,都将高职称高工资当成了努力辛苦一辈子所赢得的一种待遇,恰恰背离了职称是专业技术人员的专业技术水平和能力的等级称号,是对专业技术人员的一种任职资格。取得了这一资格而不接纳应从事的工作,是不是真有背道而驰的负罪感了呢?
不论别人有没有,反正我有。我的改投别的山头,一来管理工作确实忙,二来只是不想太显眼,老老实实从个大流就行了。而事到如今,我似乎真不太适应,实在不行,待明年再改回去?学校管理与课堂教学相比而言,我还是喜欢后者的成分多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