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四天三夜拚命走完了108公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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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荒无人烟的茫茫戈壁上,我用四天三夜竟然走完了108公里,现在回想起来,这简直是奇迹,连我自己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8月19日,我和公司的8位同事从绿意正浓的苏北平原空降到满眼都是黄色的荒凉的敦煌戈壁,参加重走玄奘之路徒步活动。
其实我们是在三年前就准备参加这个活动的,可是由于疫情的反复被耽搁了下来。三年来,我们9个人每周末都会到市区最大的钵池山公园训练,我最多在钵池山公园里走了5圈。
但是到了戈壁之后我们才发现这里与钵池山走的柏油路有天壤之别,我感觉戈壁滩就像是一个废弃的建筑工地,高处是砖石,低处是污泥,硬地上砖子戳脚,软地让你的腿用不上力,提不起来。
其实,在出发之前我完全可以找一个晕飞机、恐高之类的理由不去,但是我不想这样做,公司花这么多钱就是要给我们一个挑战的机会,我马上快四十岁了,以前走的道路一直很平坦,我缺乏一个传奇的经历,我想挑战一下自己。
我知道自己肯定恐高,但我也不好意思讲“我恐高,能不能做火车?”人家机票都定了,我只有自己去克服。当时,我们从淮安涟水机场走的时候,坐的是那种小飞机,一共就四排,每一排就两个座位,脸一调就看到深渊一样的高空。
那天正好天又要下雨,飞机朝北走的时候遇到气流,当时我就感觉飞机像在水上打水飘,我手把那把手勒得紧紧的,最后发现手都充血了。鞋子我上飞机的时候尺寸正好,下飞机时候鞋子变小了。我在飞机上当时恐怖得想叫出声,但是我给自己一个心理暗示,我说前面那么小的小孩都能坐,还有一位老奶奶肯定也难受,只是低着头,别人能忍得住我也能忍得住。
由于在飞机上高度紧张,我下飞机后落下了一个毛病,晚上睡不着,朝床上一躺,感觉还是在飞机上,头来回晃,心里不踏实,一要睡着就好像突然掉进了悬崖一样,立即被惊醒。
第一天徒步的时候,路途上插着许多旗帜,旗上标号码,1到90号,休息点在50号,可以休息半小时。我刚开始走的时候,一个一个地数着旗帜上的号,结果是越看号码越烦,后来我总结:前面的号码不需要看,只要朝那个目标去做就行了。就这样,我们一路上有说有笑的走得很好。
走到最后5公里的时候,主办方插一个不同颜色的旗帜,标明还有5公里。这是主办方故意挖的“坑”,实际还有7公里的时候就告诉你还有5公里。我们几个人朝前面一看,那肯定不是5公里啊,然后几个人就站在那里抱怨,说这个旗帜怎么插的,绝对瞎弄的,整个心态心里立即崩了。
失败的时候,往往也就是离目标最近的时候,我心里开始冒汗,把太阳帽取下来晒了20多分钟,同行的孙亚问我怎样啊,我说我毁了,我想把眼睛闭起来睡觉。后来我不能走了,直接蹲了下来,孙亚见状,一把从我的背上把背包拿了过去。后来好一点了,我又继续往前走,当走到1.5公里时,我又难受得蹲了下来,直接想吐,人家前面车子在那儿看着呢,看我蹲地上赶紧开过来,问有没有什么事,他们让孙亚拿着一瓶矿泉水从我后面浇了下去(不要对准后脑勺),我被水一浇果然好多了。
第二天下午,我可能是因为没吃什么饭,喝水太多了,体液出现紊乱,我虚弱得开始吐,吐的全是水和西瓜。我走着走着浑身冒汗,心里发慌,就像一堆沙子要散了一样。我跟成部长说,我不能走了,我可能要上车子了,成部长说,你再试试看,实在不行再上车。
当时我们身边有一个人比较特别,他第一天走完走伤了,脚底板上全是水泡,一块皮就撕掉了,血肉模糊,医生叫他不要走,但他自己第二天坚持继续走,一瘸一拐地走,像我们都是双手摆着向前走,他是拄着拐杖走,我们中午在中转站休息了一个多小时,他才到。
他见我这样立即鼓励我说,今天已经是第二天下午了,今天是最难的一天,33公里,你把今天困难克服过去,下面根本不算事。保障车的司机也劝我,你都走这么长时间了,我先把车子开到两个旗子中间,你先试试,不行就上车。
我的内心在挣扎,极度疲惫的身体和我的意志力在进行着一场拉锯战,我不知我还能坚持多久。我又吐了,吐的时候感觉全身颤抖了一下,情绪有点激动,一激动我感觉又好一点了,血液又复活了,于是我又勉强跟着队伍向前走。
我心里是不想为难大家。那个时候,每个人都有可能成为团队的短板,只要这个团队里面有一个人选择了上车,下面这个团队肯定就全崩掉了。当时我跟同样走得艰难的郭红霞开玩笑说,只要你上车我就上车,郭红霞也说,只要你上车我肯定也上车。
因为这个就是零和博弈,只要破了零之后,前面的所有努力全部失败,拿不到这次活动含金量最高的沙克尔顿奖,只要有一个人选择了放弃,其它人肯定也不会坚持了,说白了,大家都不想走,不想吃这个苦。但是我们这个团队很好,最终大家都是在相互默契的都不想第一个上车的情况下坚持下来了。
前三天我的心态整个就崩得了,头顶上明晃晃的大太阳、地表四十多度的高温就像把我烤化了。在苍茫天地间,我只考虑一个事情:我是谁,我从哪里来,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样的地方。事后郭红霞对我说,她从我身后看到我疲惫的艰难前行的背影,说我就像是一位七八岁的老爷爷,这个画面让她刻骨铭心。
在戈壁上行走,最让人难以忍受的是孤单和寂寞。天地苍茫,四下无人,甚至看不到星点有生命的动植物,就算是有两个人走在一起,也没有力气讲话,甚至喊一声“等一等”的力气都没有,只有鞋底和戈壁滩上石子磨擦的咯吱咯吱的声音,反复磨擦着一颗烦燥的心,现在再听到那声音就像做恶梦一样。
直到第三天下午,我在戈壁滩里遇到了一条小溪,我凝固的心才一下子化开了。我从小到大从来没有多一天没看到水的,我们生活在平原里,不管在哪里,都能够看到水,在戈壁滩里闻到的空气都想吐,干燥的空气加上骆驼粪的臭味,包裹着你,让你无处可逃。
甘肃有塞上江南之称,只要有水的地方,不朝远处看,就朝近处看,就搞我们苏北的农村一个样,也有水稻、柳树、绿色的浮萍,感觉像回到了家一样。我当时和成部长坐在枯树上照了一张照片,那是我几天来笑得最开心的一张照片,我在那条小溪里玩了很长时间,把鞋子都弄湿了。
因为集体荣誉感,因为要给自己一个交代,四天三夜,我抱着走不死就往死里走的信念终于徒步走完了108公里的路程。实际上,由于实际上步行的偏差,我们每天都多走了几公里。短短几天,我瘦了6斤。
回到家里,我在抖音上刷到雷军的“心灵鸡汤”:回头一望,全是漫长的挫折和煎熬,我也迷茫,甚主动摇放弃过。不要逃避,你经历的所有挫折和失败,甚至那些看似毫无意义的事情,都将成为你最重要的最宝贵的财富。以前看到这样的视频我都一划而过,但这次我特地保存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