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费斯雨发财记（11）
【都市】费斯雨发财记（11）
外面下起了雪，北风呼啸，费斯雨把爸爸塞进一辆出租车，自己则另打了一辆车往雷总的办公室而来。
“千手观音来啦。”雷总一看见费斯雨就满脸堆笑，迅速从硕大的红木办公桌后椅子上站起来，紧走几步迎上费斯雨。他今天穿了一身紫红色描龙绣凤的唐装，头发打着发蜡，梳一个大背头，油光可鉴。皮鞋跟头发配套，亮得可以做探照灯。塞满名人字画的办公室里点着檀香，袅袅烟雾把实物虚化成仙境。上一次来还没有，最近才添的一小座假山活水潺潺从高处往低处流泻。
费斯雨脱下鹅黄色羽绒服，坐在红木沙发上从包里拿出一个小礼品，“知道雷总您喜欢墨，这是我托一个朋友从临沂带回来的，送给你，礼轻情意重，不要嫌弃。”费斯雨自从那次来过雷总这里后，三天两头跑来跟雷总请教博大精深的中国文化，两人现在成了好哥们。
雷总解开包装，是一条印章似的墨条。放鼻下嗅一嗅，“临沂？王羲之的故乡，好哇，羲之的字翩若游云，矫若惊龙，是我的最好。嗯，这款墨不错，色正，味香。谢谢你随时记得我。”弯腰侧了脸看着费斯雨，“咦，你今天神色不太对劲啊？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费斯雨郁郁地把她上任后勤部部长后跟同事的矛盾和周强的攻击竹筒倒豆子般全倒了出来，“你说说这些人，有意思吗？背后攻击人算什么本事呢？”
雷总给她泡了一杯菊花茶，两手交叉往沙发后一靠，“你听说过螃蟹的故事吗？一只螃蟹装进一个笼子里他会很轻松爬出来，一堆螃蟹装进笼子里一个都爬不出来，为什么？你要往上爬，下面的螃蟹会死死拉住你，人也是这样。但是呢，你要是跑远了，那些螃蟹追不上你了，他们只会崇拜你，沿着你的脚印往前走，明白吗？加油跑吧！姑娘，甩掉他们！”
费斯雨听得心潮澎湃，“雷总，我想甩掉他们可以用点卑鄙的手腕吗？周强有小三，我想把这个事捅给他那个暴脾气老婆。”
雷总活到三十几岁，正是好为人师的年龄，他特别期盼有人天天来找他请教人生，一方面，他多成功啊，他有全县最大的综合性公司，旗下有房地产，酒店，煤炭，传媒等子公司。不是费斯雨所在小公司能够比肩的。另一方面，他觉得自己很有文化，是儒商。他谈得最多的是文化，而不是金钱。大美女费斯雨虚怀若谷的请教，让他的成就感比赚一百万还来得陡。曾经他想过让费斯雨到他旗下某个子公司做个总经理，但是老谋深算的他几番掂量感觉时机还不成熟。费斯雨太年轻，一身孤勇，锋芒太露。必须要打磨一番才能成器。他需要的是成熟稳重，按部就班的舵手，不是开发新航线的哥伦布。
费斯雨也想过背靠大树好乘凉，但几次犹抱琵琶半遮面的试探都没有结果。她知道对于雷总这条大船，自己各方面都还欠火候。可她并没有因此泄气，反而对雷总更加殷勤。
雷总其实很喜欢费斯雨的心态。不骄不馁，不管不顾的往自己向往的地方爬。只是毕竟年轻，身上带着浮躁的气息。
他呷了一口乌龙茶，微眯了眼，右手食指摇一摇，“我觉得不妥，大雪压青松，青松挺且直。要知松高洁，待到雪化时。面对流言蜚语要像面对一场寒流，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雪。这时候，你唯有咬牙挺住，而不是逃避。如果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你就跟他们一样变得龌蹉了，不算上乘。”
“你的意思？……”费斯雨扬了眉毛问。
“质本洁来还洁去。走自己的路，吃自己的饭，做自己的事，安心就好。我问你，你图一时之快，把周强的事情捅给他老婆，如果两个人闹离婚了，孩子怎么办？他老婆怎么办？你良心何安？周强正好啊可以跟情人结婚，女人这边始终是弱势群体，你成全了谁？还有，如果我是老板，我不会开除周强，私人问题上升不到公司问题。年代早不同了！”雷总语重心长教育费斯雨，觉得自己真是生活的智者，心中涌起很大的成就感。
费斯雨怒气冲冲，“呵！合着我揭穿他还帮他忙了？那种小人怎么还能活得逍遥自在？不公平嘛！”
雷总把盖碗茶磕得砰砰响，他优雅地摇着头吹掉茶叶浮末，轻啜一口茶，费斯雨则端起茶杯猛灌一大口茶水。雷总偏了头笑意盈盈地看着她，“不，不，你还年轻，如果你是金子早晚会发光，如果你是镀铜，那一层金光闪闪早晚会掉色。你何必拿个刀子去刮别人那一层漆。有时间多学习，充充电，多输入。”
“不！我想进销售部，不择手段也要进！”费斯雨昂着头，美丽的眼睛闪现倔强的光芒，那光芒耀眼灼人。
雷总静静地看着她，有一瞬间失神。他十几岁就在江湖里滚，早练就刀枪不入，可是，这一刻有一点暖暖的情绪流动，冷硬的心肠也变得有一丝柔软。他甚至伸出了手想去抚摸面前这如玫瑰花般娇嫩的面庞。他仿佛看到了二十几年前的自己，热血沸腾冲进江湖。结果被淹得奄奄一息，还好在最后一刻捞到一根救命稻草爬了起来。
伸出的手在半路停住。费斯雨看着他，很惊诧。他赶快在空中挥一挥手，像似要切断费斯雨不切实际的想法，“你不能进销售部，不是因为周强，是你们老板的问题。”
费斯雨震惊，“嚯”一下站起来，一对漂亮的眼睛瞪得溜圆，大声嚷嚷：“怎么可能，我比周强能干，难道老板现在还没有看出来我的能力？”
雷总双手把着她肩按她回沙发上，“稍安勿躁，听我给你分析。我现在给周强画个像，你看对不对啊，一，年龄在四十上下。二，长相一般。三，能吃苦，老板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对还是不对？”
费斯雨目瞪口呆，连连点头。
雷总抱着两臂，左手托腮，神气地踱起了方步，“这个年龄的人对于你们小公司最好用。第一，在本公司，权利够大，他知足，感恩；第二，年龄大了，也不会跳槽，跳槽也没有多大上升空间，所以他会选择尽心竭力与公司共存亡。而你，”他伸出右手食指点点费斯雨，“年轻，貌美，聪明，有激情，能力强，变幻指数太高了。小公司可经不起折腾，一般不会要不稳定因素挑大梁的。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呀！”
费斯雨愣住了，上学时老师教的规则和社会上的游戏规则仿佛相悖，老师讲要充分发挥自己的光和热，雷总的意思却是要韬光养晦。那她怎么做？裹足不前？满足现状？她用一双可怜巴巴的小鹿眼睛望着雷总。
雷总被求助的眼神盯得飘飘然，“你急什么？你不是还有一个茶楼吗？难道……你就只满足做一个茶楼？”
茶楼！仿佛一道天雷劈开费斯雨天灵盖，各种奇思妙想从黑暗角落汩汩地淌出来，又仿佛黑暗的迷雾突然射进一道亮光，即使不那么清晰，但光影在脑袋里螺旋一样转，那是希望的光，自由的光，像小精灵一样在脑袋里跳舞。她被这强光刺激得眩晕，头疼，她似乎抓住了要点，但那滑溜溜的要点在快抓住时狡猾脱身，往各个地方乱蹿。
雷总被她满脸通红，眼神灼灼，狂乱的样子吓住了，拍拍她肩膀，“喂！费斯雨，你可别走火入魔，走，我请你吃汽锅海鲜，我让他们留大螃蟹了！”
费斯雨的脑袋里火星，水星，木星整个银河系的星星碰撞在一起，噼里啪啦爆炸，脑袋乱哄哄的，明天再想吧！她整理不出思路，把乱糟糟的脑袋“哐”的挂上一把大锁，吃海鲜去了。
好大的螃蟹！费斯雨忍着口水，把螃蟹从黛青色慢慢变成金红色的过程用视频完整记录下来分别发给李东和弟弟。
弟弟秒回信息：姐姐棒棒哒，多吃点，变更漂亮。
费斯雨在撮完螃蟹又剥完基围虾，再上来几盘蛤蜊搞定后接到李东回信：残忍，杀手。
我靠，能不能不要这么虐心啊！我只是吃了一个螃蟹，转眼就成刽子手了。她对着手机吐舌头，挤眼睛眉毛，撇嘴唇。然后把这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视频再次反馈了回去。
费斯雨跟雷总两个人志趣相投，相谈甚欢。费斯雨铁了心要讨好雷总，装了傻白甜虚心讨教；雷总觉得费斯雨是可造之材，前途无量，真心倾囊相授。主宾其乐融融，谈笑间海鲜灰飞烟灭，不小心就吃到扶墙的地步。桌上最后还剩得有两只螃蟹，一锅海鲜粥。雷总扶着墙去付账，费斯雨淡定地吩咐服务员把粥和螃蟹打包----她的爸爸还没有吃过海鲜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