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百鬼（一）

我是五夫人，我已经五千多岁了…

判官（上）

“斩！”刽子手手起刀落，一个年轻女子的头颅应声倒地。陆若儋在人群中惊恐万分，瞪大了双眼，突然，他觉得胃里的东西直向上翻，匆忙跑出人群，在一棵树下干呕不断。

公元1094年，北宋开封，夏夜

陆若儋在街上漫无目的地游荡，突然发现自己迷了路，眼前有一个小巧精致的汉朝府邸，牌匾上写着“五夫人府”。门没有关，他走了进去，院里没有一盏灯，但皎洁的月光把这里照得灿若白昼，小池塘里盛开着荷花，木制的二层小楼上雕梁画栋，精美绝伦，左面凉亭里侧卧着一个美人，注意到他，缓缓地睁开了眼。

“原来是陆大人，失礼失礼”

“你…，你怎认得本官？”

“陆大人一向深居简出，又低调简朴，以粗布示人，旁人自然不识。可我无所不知，无所不能，呵呵，陆大人如何寻得此处？”

“我…我闻到一股异香，不知不觉便走到这里…”

“哦，你闻到了，此香为我体香，不过只有我感兴趣的人才能闻到。漫漫长夜，无以聊解，我喜欢听故事，讲出你的故事，如果有趣，我就会帮你解决烦恼。”

陆若儋仔细打量着眼前这个身穿紫衣的少妇，她的服饰皆为汉朝风格，发钗和衣料虽低调但不俗，她的年纪二十左右，唇红齿白，成熟中略带俏皮，像一个入门的小娘子，左手拿着一个透纱小扇，略带慵懒地扇着，一直在微笑着。

“罢”陆若儋叹了口气，坐在了一个石凳上。“说与你听也无妨…”

“我有一个双胞胎哥哥叫陆行道，我们自两岁起就没了爹，娘把我俩好不容易拉扯大，但也在我们十五岁时积劳成疾，因病亡故了。我们兄弟二人相依为命，好在我十九岁时考中状元，封官进爵，可哥哥却死活不愿与我一同进京。

五年后，我听说他因保护大理寺卿（大理寺卿是全国三大司法长官之一，正三品。掌握全国刑狱的最高长官）有功做了团练使（五品武官），并被收为义子，很为他高兴，便去找他庆祝，谁知他竟翻脸不认人，还说要与我断绝兄弟关系。

两年前，突然传来前大理寺卿暴毙的消息，而他竟被联名上书推举新任大理寺卿。如今我也做到了参知政事（正二品），可我们兄弟二人却貌合神离，情同陌路…”说到这里陆若儋已经红了眼睛，险些哽咽。

“你话还没说完”，五夫人轻轻看了他一眼说。

陆若儋先是惊愕，然后又舒了一口气，接着说“我一周前又去找他…”

一周前，大理寺卿府内堂

“哥，你疯了吗！顾大人是我恩师，宅心仁厚，为国为民，躹躬尽瘁，你竟然联合党羽弹劾他！”

“官场上的事你不懂，不要耍小孩子脾气。”

“什么叫我不懂，我已经为官七年。这七年，你从未来找过我，帮过我。反倒是顾大人，与我非亲非故，处处提携我，帮衬我，我们怎么能恩将仇报！”

陆行道转身背过他没有说话。

“哥，你听我一句劝，不要再杀人了，你知道京城里的流言怎么说你的吗？他们说你谋杀了前大理寺卿，拉拢权贵，党同伐异，甚至还想谋权篡位！大哥，我们的今天都是朝廷和百姓给的，我从来都不敢骄奢淫逸，我只想平平静静的做个好官，造福一方百姓，不再有孩子像我们小时候那样忍饥挨饿。大哥，算我求你，收手吧，你想要的都得到了呀，你还想怎么样。”

“不，还没有，还差一点…”陆行道自言自语。

“哥，你真的想谋权篡位吗，你良心被狗吃了吗？你忘了娘的教诲了吗？你不配做我哥！”

啪！陆若儋脸上落下了一个红手印

“阿儋，我…”陆远道的嘴唇和右手都颤抖着。

“你变了…”（回忆结束）

“那天我与我哥不欢而散，第二天，顾大人家便被下令满门抄斩了。今天是行刑日，我没有能力救他，也没有脸面见他…”

“我不知道大哥什么时候变成这样，这么心狠手辣，冷血无情。”

“也许他是鬼上身了吧。”五夫人笑盈盈地说

“真的吗？！”

“假的！”五夫人笑得更大声更放肆了

陆若儋失落地低下头，“打扰夫人了，我也该走了。”

“唉，我不会白听你故事的，我可以帮你解决烦恼，随我来。”

五夫人转身进屋，陆若儋也跟了进去，发现屋里的陈设别样雅致，北面挂着一幅孔子画像，东西两面是书架，放满了竹简，中间桌上放着一套茶具。五夫人向书架走去，叫出陆远道的名字，一把竹简直接从书架飞出落到了她手里。

五夫人把竹简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