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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土]中篇小说《那年那事》又名《力量》(45)

2018-05-16  本文已影响79人  张旭锋

                    四十五

        农村流传着清明、七月十五、十月一,这是对过世人祭祀的节气,又称鬼节。俗话说“早清明晚十月一”,清明要赶在节气之前去祭祀,七月十五要在当天,而十月一的祭祀要在十月一之后。离清明节还有七八天,江广元的母亲催促着他在上了夜班回来,路过石固街割块刀头,再卖些烧纸之类的祭品。

        由 于经营图书的小生意不景气,江广元通过熟人介绍去临近的一家陶瓷厂做工。他从集镇上买了上坟用的东西回到家,他母亲边取下买来的祭品,边招呼江广元吃早饭。江广元洗漱完坐在小桌旁吃着饭,他的母亲先把刀头(祭祀用的猪肉)放在煤灶上煮,转身也坐在小桌旁拆开那几捆烧纸,先用百元大钞在烧纸上印了几下,然后双手拿着一沓烧纸来回旋动着,一会旋成圆形如同莲花状,放在桌上两张一起或三张一起地折叠着,这会儿江广元吃了饭又坐在桌旁和母亲一块折叠烧纸。“到坟里先从老祖石碑那烧,然后一个一个排下来,最后是你伯那”,江广元的母亲说,“别忘了在每个坟的坟头上用泥块压一张烧纸,天慢慢热了,给他们戴顶草帽。“中,妈”,江广元应声道。母子二人把一大摞烧纸折叠完,江广元的母亲起身到厨房把早已准备好的竹篮拿出来,把煮好的刀头放在一个碗里,另一个碗里放着买来的炸油馍。把叠好的烧纸连同打火机装进大口塑料食品袋里。“早点去,回来你睡会觉,上了一夜班”,江广元的母亲关切地说着。江广元边应着声边一只胳膊挎着竹篮一手提着塑料袋走出了家门。

          江广元家的坟地并不远,在村子北边,出村就能看到。他路过菜园地,远远地看见被茅粪泼过的白花花一片,有的已起了干痂,还能闻到尿臭的气味。这是一块伤心地,江广元不想多看一眼,闭着眼晴走过去。路的另一侧远远的就是一片坟地。原先这片田地只有江甄两家的坟地,慢慢的两家坟地周边夹杂着别姓的坟头。江家的坟地在甄姓坟地的北边,两家坟地的“金字塔”塔尖的地方都有一棵粗大的柏树,有水桶粗细,看来年代久远了。相比之下,甄家的柏树树冠要比江家的柏树树冠大,甄家是大家族,前后两院百十户,江家前后院只有十几户。而甄家的树冠虽大而无形,江家的树冠奇伟壮观,江家世代的人相貌俊秀端状。就在江家坟地的金字塔塔尘下边有一块“清故先”的石碑,是其子携后人立的。碑文刻着先祖的名讳生卒及立者的名子,在那年月能为先人立碑足见其家道还算殷实富足。这块田地的地势呈西北走势,这几家亡故的人都遵循头枕远处西北的径山,脚蹬聂庄西头的杨树。江广元拐弯跨过三队人去地干活搭建的结构简单的小型玉制板桥,一条两块田地交界的二尺见宽的小路直通江广元家的坟地。江广元家的坟莹地选在这里还有个传说,据江广元的祖母说在清朝时有一位官员微服私访从这里经过,江广元的先人有缘结识于他。就在江广元的先人去世时嘱托后人将他埋葬在这里……

        近了,近了。望着绵延一片的坟堆,江广元心中默念着。他遵照母亲的嘱咐从石碑处一个个烧下来,随后用泥块压张烧纸。越往上的坟堆越长着高高低低粗细不一的灌木,其它野生的杂草也多。在坟莹的最下边有一排并列的三个坟堆,这是江广元的大伯父、二伯父、父亲三兄弟的坟墓。江广元的大伯父、二伯父去世多年,而他父亲的坟头的土还是新的,柳船、哀杖,摔碎的漏盆的碎片还看得到。祭祀完其他先人,最后轮到他的父亲。在这里江广元的父亲还是个小字辈。江广元跪下,把盛刀头炸油馍的碗放在父亲的脚头处,捡起地上的小木棍儿划了个半圆,把那些祭品圈起来。从塑料袋里拿出一沓烧纸,边嘴里念颂着,“伯,清明了,给你送些钱……”边说边用打火机点着烧纸。烧纸冒着烟燃烧着,江广元反复念叨着那句话。随后声音颤抖着,发出无声的哭泣,直到无法说话,最后嚎淘大哭,那撕声裂肺的声音传出好远。压抑在江广元内心的苦闷如同开闸的洪水一股脑地发泄出,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是呀,郁闷和压抑太多了,也太久了,需要发泄一下。哭声惊动路过的乡亲,他们纷纷过来劝说。“我老做难呀,谁知我有多苦呀”!那哭声令人肝肠寸断,围观的乡亲也为之潸然泪下。“广元,想开点,没有过不去的坎儿。”“广元,日子还长着呢”“真可怜!你这孩儿得听劝……”不知谁跑回家捎信给了江广元的母亲,她风风火火的赶来了。“我说呢,这么长时间还没回去”,她母亲边走边说,“哭哭有啥用?”她拉着儿子江广元转身走回头对着丈夫的坟堆说:“不哭他,活着得罪人家,让孩子做这么大难……”

        最后,江广元的母亲也呜呜地哭了……

中篇小说《那年那事》又名《力量》(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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