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公元年2（公元前661年）

【原文】

【传】

晋侯作二军，公将上军，大子申生将下军。赵夙御戎，毕万为右，以灭耿、灭霍、灭魏。还，为大子城曲沃。赐赵夙耿，赐毕万魏，以为大夫。

士蒍曰：“大子不得立矣，分之都城而位以卿，先为之极，又焉得立。不如逃之，无使罪至。为吴大伯，不亦可乎？犹有令名，与其及也。且谚曰：‘心苟无瑕，何恤乎无家。’天若祚大子，其无晋乎。”

卜偃曰：“毕万之后必大。万，盈数也；魏，大名也；以是始赏，天启之矣。天子曰兆民，诸侯曰万民。今名之大，以从盈数，其必有众。”

初，毕万筮仕于晋，遇《屯》

之《比》

。辛廖占之，曰：“吉。《屯》固《比》入，吉孰大焉？其必蕃昌。《震》为土，车从马，足居之，兄长之，母覆之，众归之，六体不易，合而能固，安而能杀。公侯之卦也。公侯之子孙，必复其始。”

【笔记】

接下来看晋国。

一直都认为，《左传》记事，《国语》记言，其实《左传》记言也不少，而且多谶语，看到现在已经太多太多。本年仲孙湫讲鲁难如此，接下来讲晋国，也是如此。

晋军本只有一军，那还是在庄十六年，“王使虢公命曲沃伯以一军为晋侯”，从此曲沃一枝正式取代了翼一枝，得到周王承认，成为晋国正统。本年晋惠公将晋军分为二军，自己掌握上军，让大子申生掌握下军。此时晋军强盛，晋惠公带着他的军队出发了，让赵夙为驾御战车，毕万作为车右，出兵灭掉耿、霍、魏三国。回国后，晋献公做了二件事，一是为太子在曲沃建造城墙，二是把耿地赐给赵夙，把魏地赐给毕万，派他们做大夫。这二件事情很不寻常。

首先是为太子在曲沃建造城墙的事。大子申生是国君继承人，晋惠公却把他放在曲沃，与自己分置两地，这次又为其建造城墙。大家都已心知肚明，献公有意立骊姬的儿子奚齐为太子，申生这大子的地位恐怕不保呀，这是先把他拉上去，后来再把你干下来。士蒍劝说申生不如学吴大伯，走吧，这样还有个好名声。上天如果保佑你，你还是不要待在晋国了。申生不听。

这边卜偃也就赵夙、毕万（毕公高之后，姬姓）分别被封于耿、魏作出了精准的预言。毕万以后将会发达，为什么呢？名字取得好，万，是满数；被封的魏（同巍），也是高大的意思。一开始就把魏地给了毕万，这是老天的启示呀。你看，天子统治亿民，诸侯统治万民，现在把巍巍之地给了叫万的人，这不是预示着他将得到民众，成为一方诸侯吗？

这还不够，再加上《易》之占卜。据说当年毕万曾占过一卦，卜在晋国做官的吉凶，得到《屯》卦变成《比》卦。

来解解卦。屯卦

是震下坎上。震，动也。坎，险也。比卦

是坤下坎上。坎为水，坤为地。屯是坚固的意思，比是进入的意思。从屯

到比

，只变了一爻，即初九由阳爻（—）变成了阴爻（- -）。其下由震卦变成了坤卦。震变为土，坤是土地的意思。震为车，坤为马，坤下震上为车从马之象；震为足，足下土，有足据地之象；震有兄长之象；坤为母，有母覆育之象；坤为众，有众归之象。所以这卦就有土、车、马、足、母、众六象。这六象不可移易，合而坚固，安（坤为地，有安稳之象）而能杀（震为雷，有威杀之象）。还有比这更大的吉利吗？所以他必定蕃衍昌盛。这卦是公侯的卦象呀！毕万本来就是公侯的子孙，一定会恢复到原来的地位。

这就是辛廖的解卦，大吉大吉！

这些话说对了吗？你只要知道，毕万是战国之魏国的先祖，而另外一个赵夙，则是赵国的先祖，你就什么都明白了。

中国的史书历来如此。历史比故事还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