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烟-9

小莲晚上哭了，她是躺下之后就止不住哭泣的，她不知道自己在伤心什么，六郎身边跟着个面色惨白的女人，她一天都没有好过过，心不在焉的。阿爹问她为什么这样，她也没有办法回答，她不说话了，只看着周围，阿爹就说你今日休息，我自己来忙吧。她拒绝了阿爹，还是自己一个人继续在忙，直至晚上，她心中的苦痛终于可以放肆哭出，阿爹看她，也不再说话，只默默陪她吃完了晚饭。

躺下之后，她就忍不住想起六郎，她认为他是一个完美的男子，她从没有想到自己会爱上他，这是多么奇妙的感觉，她很诧异，难道就是因为他长了一副俊俏的面庞。

没有过去多久，她还是昏昏沉沉睡着了，她做了一个梦，她梦见了六郎笑着朝她走来，她欢快奔入他的怀抱，待要等他死死抱住她，她却没了他的触感，也不见了他的人影，她吓坏了就此醒来。

她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她很害怕，她认为六郎是一个爱她的人，但她又实在搞不清他与他身边那个女子的关系，她有些头疼，用手抚着额头，不经意间又滴落了泪水，她不知这样的哀思从何而来。

晚间睡下，一郎想起许久不见六郎，不知他与小莲进展如何，这样想来反倒睡不着了。不过他闭上了眼睛，想起了与他相识的故事，哎，他有些感慨，还真是从没见过比六郎还要俊俏的男子。

一郎又想自己是否去考科举，但又想自己并不是世家大族出身希望不大，所以就没有放在心上，连看的书都不是考试会考的，这样想来其实也挺好的。

他又想过去拜访六郎，去他山上的草屋坐坐，其实他也又想过让管家多拿些钱来给六郎盖一个好一点的房子……不过他总是想得多，做得少，所以一直没有实施。

就在这些时而会飘忽在脑海中的想法面前他睡着了，竟这样安恬，是从没有过的事。

再从没有过的事是他做了一个梦，梦见了六郎，梦中六郎的脖子上有血痕，襟前的衣服上也沾满了血，他问发生了什么事，那一双悲凄的眼睛没有回答。

其实想起了一个人就会想去见他，张一想去见六郎了，他担心雪压坏了他的茅草屋。

第二天早晨他上山，随行人带了米、肉、干果，他扣门扉无人开门，大叫六郎也无人理睬，只有屋上的雪落了下来。

他等了很久，寒风刺骨，最后实在无法坚持就回去了，一路上难以掩抑心上的失落，随行的二三人看他暗沉的脸色都不敢多讲一句话。

回来后，晚间的时候，管家过来问他今天与友人相处如何，他闷闷不乐说都没有见着人，管家就告知他在集市上的传闻，说六郎与一个面相恶煞的女子为伴，两人还一起结伴去买胭脂。

张一听了之后觉得自己的心很痛，忙说，“他不是喜欢小莲吗？”

“小莲也为这事伤心呢。”

“那六郎现在住哪儿？”

“那就不好说了。”

“为什么？”

“那个女子年老的人还有印象，也就少爷您年轻，不知道以前的事情，其实二十年前那女子来过这镇上，听人说，不曾想她竟一点都没有变，真是让人害怕啊！”

管家忆起了过去，他自己也是看过这女子的，那时候他还很年轻，所以印象很深刻。

“那六郎怎么办？”张一的心很焦急。

“她不会杀她看中的男子。”管家说道，他想是这样的，“她是一个自己幻化不好看的妖怪，所以她喜欢貌美的郎君，想是她看中了六郎。”

“老奴，不要欺负我，这世界上真有妖怪存在？”张一不信有妖魔，因为他从未遇见过，管家也只与他一笑，就不再多话了。

“少爷早些安歇。”

说完之后管家走了，留下张一一个人独自惆怅。

第二天张一不死心一个人去山上找六郎，他就这样走，在枯树林中徘徊，喊着六郎的名字，但空旷旷的山野，没有应答的声音。

像是一场梦，雪落枝头，他看着自己留下的脚印，难抑心中的失望，他大声嘶吼，像一只野兽，之后，他掩住额头痛苦，除山谷寂寥的回音，没有人回答他。

他记起第一次见六郎的时候，也是在这山上，他看见一个白衣的少年，怀中抱着两只白色的小狐狸，他问这个少年是谁，少年说，他叫六郎。

六郎带他去他的草庵，说自己只是一个猎人，住在这山上，还不曾下山。张一问，这两只狐狸是你捉来的吗？六郎答，不是，是养到那么大的。

在六郎俯身喂狐狸肉的时候，张一正儿八经说，“我叫张一，镇上人，家在山脚下的大宅子里。”

“那我就叫你一郎吧，我们这儿都是这样叫人的。”

六郎起身来见一郎，看得一郎怪不好意思。

一郎不知六郎心中想法，但着实为美貌所迷。

他的眼睛很像狐狸的眼睛，后面两只吃完肉的小狐狸开始叫，六郎听到后又割了肉来喂狐狸。

张一恍惚记起，六郎的眼睛确实像狐狸的眼睛，他开始怀疑妖怪的传说是否是真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