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言】你，是否？是我等待千万年的缘（66）
文/王金瑜
第六十六章：进宫救他
霖萧闭了下眼，指尖急促地颤了一下，唇角抿成了一道苍白的色泽。
霖辉旭皱眉，淡淡地道：“非要朕把你打死，你才能屈服？”
霖萧嘴角勾起不屑的冷笑，“你可以试试，就算打死了我，看我能不能屈服？”
“啪！”更重的一鞭随着他的话音落地。
霖萧的左肩到右腰，两条血痕在雪白的背上形成了一个交叉的图案，鲜艳的红色缓缓晕开成妖异的红莲。
霖萧望向窗外，双手缓缓握紧，极力克制着心头浓烈的杀意。
“李太医上次留在东荒郡王府的药，用完了没有？”霖辉旭问。
霖萧不说话，瞳孔却骤然缩了一下。
李太医留下的药……原来，真的是他动的手脚。
“萧儿，朕的耐心有限。”霖辉旭冷冷地盯着他的背影，愤怒的眼底似乎隐藏着异样火热的炽芒，“你母亲的骨灰你到底还想不想要？”
霖萧咬牙，冷笑，“我想要，你会给吗？”
“只要你顺服于朕。”霖辉旭慢慢走近他的身旁，大手伸向他的腰间，声音里流露出一种蛊惑和清晰的渴望，“萧儿，只要你顺服，朕什么都答应你！”
“如果你的爪子还想要……”霖萧目光微垂，充满恨意的眼神定格在落在自己腰带的那只手上，“真敢再逾越一步，我剁了你的手。”
“啪！” 霖辉旭难堪之下，不由震怒。
霖辉旭毫不手软的一鞭再度挥下，“萧儿，过半月你的弱冠礼就到了，朕的耐性将终止在那个时候，到时候你若还是不肯屈服，朕一定让你后悔。”
“如果你真敢乱来，我一定让整个东荒郡国皇朝为我母亲陪葬！”霖萧终于转身，注视着霖辉旭的眼底，流露出清晰刻骨的冰冷，恨意，以及毫不掩饰的鄙夷和厌恶，“霖辉旭，如果你真的不在乎你的江山，不在乎霖氏皇族的存亡，你便可以为所欲为！”
“你在威胁朕？”霖辉旭眯眼，握着鞭子的手蓦地指向案桌，“过去。”
霖萧阴鸷冰冷地看了他一眼，沉默地走了过去，双手僵硬地搭在桌沿，背对着他，眼神空洞。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
霖萧跟白芷瑶说的这句话并非夸张，这个人在很多人眼中是个圣明的帝王，懂得帝王心术，用人为善，近贤远佞，若臣子无才无德，即便是太后亲族，他也绝不多看一眼。
没有人会否认他是个明君，然而，也同样无人知道，他的身体里却住着一只狰狞咆哮的兽。
怒火之下他会疯狂，虽然有幸见识这种疯狂的人只有霖萧。
在求而不得之下，他会生出最残忍的毁灭之心，恨不得亲手撕碎了敢反抗他的男子，可他终究又不舍，不甘。
因为心中的冷酷与疯狂，他会尽情地发泄，恨不能将霖萧活活打死。
而因为那一点不甘和不舍，他身边最亲近的张大总管便会在最准的时间里走进来，救下奄奄一息的霖萧。
从十岁到如今，他已经习惯。
然而今晚，张总管却不再有机会进来阻止皇帝的暴行，一缕夜风随着悄然打开的宫门轻拂进来，皇帝瞳孔骤缩着倒在了地上。
意识已渐渐模糊的，霖萧被人裹进了一件温暖的大氅之中。
无声无息地出了宫，芷瑶在黑夜里打了个响指。
隐蔽在宫外某处的雷一飞快闪了出来，从芷瑶手里接过陷入昏迷中的霖萧，“李廷正守在那里，你快把霖萧放到马车上送回东荒郡王府。”
雷一低低地应了声是，没说任何感谢的话，恭敬的态度已经说明了一切。
白芷瑶看着马车往东荒郡王府的方向行驶而去，淡淡地道：“元沭。”
话音落下之际，青衣男子很快出现在面前，无声地单膝跪下。
“皇帝被我伤了经脉，你去用些手段，找出霖萧母亲的骨灰盒。”芷瑶淡淡吩咐，“在找到骨灰盒之前，让他也卧床休息一段时日，记住以清醒的方式。”
“是。”元沭躬身应了。
元沭沉默了须臾，低声道：“主子今晚有些心急了，若是被人察觉到，只怕就要暴露了身份。”
芷瑶不置可否地看了他一眼，“我的事情，我自己心里有数。”
元沭低头，开口道：“属下逾越了。”
芷瑶没有再说话，径自举步前行，黑色身影很快融于了朦朦夜色中，消失得无痕迹。
元沭抬头，静静地看向前方只剩下一片黑暗的方向，眼底闪过一丝黯然。
他站起身，转身入了宫门。
宫门口值守的禁卫仿佛陷入了沉睡一般，对宫门内外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身姿站得笔直，眼睛却毫无焦距地注视着某个方向，任由元沭来去自如而没有一丝反应。
芷瑶回到东荒郡王府，直接去了昭宸殿。
昏迷的霖萧被放在了床上，李廷和雷一皆沉默而焦躁地站在一旁，芷瑶穿过屏风走了进去，看见两人皆是一脸苍白之色。
芷瑶皱了皱眉，淡淡地道：“霖萧好歹也是个堂堂七尺男儿之身，区区一点受点皮肉之苦而已，你们至于如此？”
雷卫闻言，脸色微变，垂首不语。
李廷开口道：“若只是一次两次，我们当然不至于如此。”
李廷说着，视线定格在霖萧那身被血染红的白色轻袍上，脸色越发苍白如纸，“主子过的这是什么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这是最后一次。”芷瑶声音清淡，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但是她的语气中的坚定却不容置疑，“以后没有人能再伤害他。”
芷瑶说着，走到一旁拿过了自己的药箱，取出里面的剪刀和一片雪白的柔软轻纱。
听出了她话里意思的李延，不敢置信又满怀希望地看着白芷瑶，“芷瑶姑娘说真的？可皇上……皇上怎么会放过主子？”
芷瑶没说话，用酒将轻纱沾湿，细细地擦拭着霖萧背上与血液粘在一起的白衣，然后以轻薄的剪刀将白袍一点一点剪开，直到褪至腰际。
白皙的背上那一道道血痕，可以一目了然地看出下手之人的狠辣冷酷，芷瑶眼神微暗。
一个月不到的时间里，她已经两次看到这样的画面，第一次时，她可以无动于衷，而这一次，她却已无法做到心如止水。
“李廷，雷一。”白芷瑶转头看了两人一眼，“你们都记着，今晚是张大总管自己把霖萧送回了东荒郡王府。”
此言一出，李廷和雷一都明显有些诧异。
明明是芷瑶姑娘将人从宫里救了出来，怎么会是张大总管送回东荒郡王府的？
“如果是我进宫救的他，那么对于宫里发生的事情，我若说不知情，他显然不会相信。”白芷瑶淡淡地解释了一句。
白芷瑶垂着眼，将药膏均匀地涂抹在霖萧背上的伤痕上，“霖萧是个骄傲的人，不会希望将如此狼狈的一面呈现于人前。”
话音落下，李廷和雷一对视了一眼，齐齐沉默了下来。
芷瑶说得淡然且含蓄，但是李廷心里却还有些不解，他在想，主子身上的伤痕已经被芷瑶姑娘看到了，就算霖萧不知道是芷瑶救了他，但此时给他上药，还有上次从宫里回来的那一次，这些伤痕芷瑶都是看在眼里的，还有什么比这更狼狈的吗？
而雷一心里却很明白，芷瑶所说的狼狈指的并非霖萧身上的伤痕，而是皇帝对霖萧的心思。
若霖萧知道芷瑶前去救他，那么极有可能就知道了皇帝对他所怀有的龌龊心思，那才是让他觉得不堪的原因。
想到这里，雷一点了点头，“多谢白姑娘，属下代主子谢谢姑娘。”
雷一说着，竟是撩袍跪地，郑重地行了个大礼。
李廷见状，也忙不迭跪下，“多谢白姑娘。”
“不用谢我。”芷瑶转头看了他们一眼，“尽好自己的本分，守好东荒郡王府，是你们唯一的职责。”
“是。”雷一应完，转身就退了出去，
贴身伺候主子的人是李廷，他身为惊雷十八卫，职责不是守在内殿，而是守护东荒郡王府。
“等等。” 这时正要走出屏风拱门的雷一闻声转头，恭敬地道：“白姑娘有事但请吩咐。”
“雷一，五天后，你去静心苑找我。”白芷瑶淡淡地道，“霖萧母亲的骨灰盒，到时候由你负责找到，然后你交给霖萧。”
雷一愣住。
五天后，他负责找到……林妃的骨灰盒？
这怎么可能？
他们暗中查探也有数年，却始终连一点踪迹都没摸着……五天后，怎么可能就就找到了？
这个疑问刚闪过，雷一脑子里灵光一闪，顿时反应过来了芷瑶的意思。
她是说……她会找到林妃的骨灰盒，但是由他交给主子，并把功劳记在自己身上？
为什么？
这个问题芷瑶不会再解释。
雷一也应该能想得通，就如同隐瞒她救了霖萧这个事实一样。
“小姐，你回来了呀？”梦路一进屋子，看到雷一和李廷，眉眼动了动，却什么也没说。
梦路转头看向霖萧，眉心一蹙，“小姐去晚了吗？六王子殿下怎么又受了这么重的伤？”
“去得不晚。”芷瑶说了一句，却没打算解释，只道：“你来得刚好，去煎碗药送过来。”
“煎药？”梦路讶异，“现在？”
“嗯。”芷瑶点头，“快去。”
梦路应了一声，很快又转身离开。
芷瑶给霖萧上完了药，收拾了药膏，转头朝李廷道：“接下来交给你了，守着他，直到天亮。”
李廷点头，“是，白姑娘。”
天未亮，宫里就乱成了一团。
皇帝在寝宫遭到刺杀，张大总管护主不力，被刺客废了一只胳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