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疼痛】过路人（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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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秋风吹过的夜晚，处处都透着清凉微寒的孤寂，就像渐散炽热欲望的交欢露体；就像繁华退尽的满目疮痍；或者就像鼻翼间捕捉到的杜嘉班纳浅蓝香水的香气。
肖玥平静地走出墙角的阴影，就像平静地站在墙角观望一样，那些刚刚设想的不切实际，在举步前行时全都散去在了浅蓝香氛若隐若无的光韵气息里。
对肖玥来说，杜嘉班纳的浅蓝女香是自己对地中海西西里的最大遐想。香调中那种不传统的海洋香，调和着果类的香甜和木质的清爽，然后一并交融在奶油质感的香氛里，让人像是看到了款款走来的那位西西里的美丽女郎。
其实肖玥最初对香水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概念，但是Sara是个对香水极度狂热的女人，因此在加拿大生活的那五年里，肖玥了解了很多不同的香水牌子，甚至还接受了那个狂热女人特制的调香培训。虽然现在肖玥对当初强硬灌输的香料知识仍旧是云里雾里，但却唯独深刻地记下了那句话——香水是女人最亲密的朋友，她对你的意义应是比旁人以为的多得多。
Sara说，你总会遇到你很想占有的香水，那时你不会愿意与任何人共享。
第一次闻到这款浅蓝时，是在肖玥进行酒店退房检查的时候。
在经历了各种逃学放浪的日子后，肖玥突然对只是挥霍却毫无获得的生活失去了兴趣，即便肖玥很厌倦自己所在学校的学习和人气氛围，但她到底还是一个对自己有所期待的人。
打工，对15岁的肖玥来说并不是如说走就走的旅行那般说干就干的，但有时你又实在不能不承认，无论怎样荒诞不经的日子，它都有其难以预料的恩赐。
在那份伪造的身份信息寄到手里时，肖玥刚巧被慕晴控诉自己偷看了她的日记，于是乎，一切的发展如顺水推舟般无法纠正的继续，在肖玥还犹豫于是否真的要踏入成人世界去磨砺成长时，生活已然不容置喙地强推着她前进，再前进。
肖玥谎报个人信息来打工的酒店是一家五星级酒店，每天出入其中的都是一些体面且有身份的人，肖玥进行过很多次的退房检查，每次在有香水味遗留的房间都能相对准确的辨别出那种香味的后调成分。
那天肖玥像往常一样的进行着退房检查，酒店卫生间的整体色调是黄木色的，那瓶有着浅蓝色盖子的香水就静静地摆在洗手间的台盆上。肖玥望向它的第一眼，就想到了电影西西里的美丽传说里面一方土崖与深海辉映处的那角浅蓝色的天，而在肖玥向着散发的香味不断靠近时，肖玥更是感觉自己就像电影里的雷纳多第一次见到玛莲娜时一样，满心神往又荡漾。
自那之后肖玥去了很多家商场找寻那款香水却都是一无所获，而就在前不久肖玥终于找到了杜嘉班纳的专柜并再一次闻到了它的香味。那天肖玥暗暗许下心愿，一定要让这款浅蓝成为自己的第一瓶香水，只可惜在这种愿景许下刚过去几天，自己心中第一位的期许就被别人占去了先机。
走在暗夜的街道上，那种想拥有却无法再拥有的失落心情像随身缥缈的浅蓝香味，若隐若无地不肯散去。
轻嗅着这清甜的味道，肖玥有种莫名泪涌的悸动，像是回想起了电影里，雷纳多蹬着自行车奔向玛莲娜帮她拾捡撒落的水果时轻触而过的两人的手；又像是想起了刚刚离开时，自己没忍住回头侧视看到的被慕晴吻住后，却在看着自己的张蔚然的脸。
四周莫名变得好安静，安静的让人只听到了自己急促地走路声。
忽然一片干瘪的梧桐叶刮过眼前，肖玥猛然站定脚步然后向落叶飘走的方向看去，然后肖玥突然听到了一树的叶子“哗啦啦——”响作一片。
站在原地的肖玥神情显得有些迷茫：想要马上寄出的信突然不知道是否还想再去寄；想要回的地方不知道是否应该回。
肖玥转身倚靠在路边的墙上，然后在她看着沙沙作响的树叶出神时，她听到了传自远方的慢慢走进地脚步声。肖玥转头看向来时的路，于是看到了走在后方路灯下的张蔚然。
肖玥站在那里沉默地注视着向自己走近的张蔚然——修长的身影，短直偏分的碎刘海，轮廓有型又俊朗的脸，还有那明亮有神的双眼，以及模模糊糊的浅蓝香……
慕晴被母亲慕少华拉着在商场里试衣服，慕少华不停地建议、比量着生日聚会上应该穿搭的服饰，然而一旁的慕晴却听得很敷衍。
趁母亲在结账，慕晴独自走到二楼护栏处透气，随意向楼下张望的时候突然看到了一副稍显成熟打扮的肖玥。
慕晴好奇地看着她在香水区寻找询问着什么，然后看到肖玥突然直视着自己脚下的一处地方径直走了过来。
慕晴以为肖玥会抬头看到自己，但是没想到肖玥竟然极为专注，慕晴转身跟着肖玥移动到栏杆的另一侧，并眼看着她欣喜的进到了杜嘉班纳专柜。慕晴站在楼上看到肖玥迫不及待地让柜员给她拿出一款浅蓝色瓶子的香水试香，然后拿着香水看了许久。
“慕晴？”慕少华走出专柜轻唤女儿。
慕晴心不在焉地应了声，眼睛仍旧一刻不离地看着肖玥。
“在看什么呢？”慕少华不解地走到女儿身边，探头向她看的方向看去，“那是不是肖玥啊？”
慕晴的脸上渐渐浮现出阴险的笑意。
“妈妈，我想买瓶香水，可以吗？”
“买香水？”慕少华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你爸爸应该不会希望你这个年纪用太成熟的东西……”
“我就是想送给自己一个像样的成人礼物嘛。”慕晴撒娇道，“我保证不在生日聚会上用，不会让爸爸不高兴的，好不好？”
慕少华仔细端量了一下女儿，又看了看楼下从专柜走出的肖玥，慕少华神情起了些许微妙的变化。
“好吧。”
慕晴站在门口送别同学，一不小心瞥见肖玥下了楼梯，然后好像向着厨房的位置走了去。
慕晴没有多想，继续与同学们挥手道别。
送走最后一帮同学后，慕晴回头寻找张蔚然，随即看到了站在近后花园墙壁一侧的男生剪影，慕晴脸上现出笑意，但是突然间笑意又僵住了。慕晴回想到肖玥刚刚走向了厨房，而她很可能是打算从后花园离开，于是为了防止两人不必要的独处，慕晴一路小跑着向张蔚然的方向而去。
在马上要到张蔚然跟前时，慕晴突然摸到了自己口袋里的香水，于是故意转身趁机从口袋里取出香水大力地喷在手腕处，接着又装作自然的样子转过身在张蔚然的注视下一步一步地靠近他。
慕晴看到了阴影里站着的肖玥，于是靠在张蔚然肩头故意暧昧地对他说：
“我们不是已经相爱了吗？”
“上次你不是吻过我了吗……你说好像爱上我了……难道你说过的话就不算数了吗？”
接着又在张蔚然要走时故意把他抱紧。
然后在眼神的余光中，慕晴注意到肖玥突然不动声色地从阴影里向他们走来。
慕晴以为肖玥会说些什么故意气她的话，于是在她可能开口破坏气氛之前，慕晴掰过张蔚然的头吻上了他的嘴。但其实肖玥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平静地走过了身旁。
“慕晴，你这是干什么——”张蔚然费力地推开慕晴，然后用手蹭了蹭被吻过的嘴唇，很是不满地责问道。
慕晴带着哭腔委屈地说：“我在证明自己是你女朋友。”
“你不是我女朋友。”
张蔚然皱了皱眉头，什么也没有再说径直向门口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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