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3故事节|西洼村的恶魔
原创申明:本文参加“423简书故事节”,本人承诺文章内容为原创。

一、即将逃亡的李大力
十月下旬,东北的城市已经早早地开始供暖,农民开始焚烧着抢收后留下的秸秆。
抵御了要命的酷寒后,没有几缕阳光能钻透雾霭,像极了这里往年的冬天。
然而城郊西四十公里处西洼村上空的那片黑色格外醒目。站在城里高处远远望去,像有一大块油腻的毡布裹挟着污秽邪物,在村子上空向人们发出威胁恐怖的叫嚣。
市里气象台也解释不了这种现象,为什么从西伯利亚一路刮来的冷风带不走这片雾霾。
不过城里人并不怎么关注这个小村子,而且现在村子里的人也没有心情关注这些了。他们躲家里瑟瑟发抖,等着那个恶魔的通知。
李大力已经收拾好了行李,买了去省城的火车票。他是一名泥瓦匠,早年间在城里劳务市场“趴活儿”,给人家贴瓷砖,修筑间壁墙。凭着干活利索、价钱公道积累了许多“回头客”,这几年便不再去人力市场候着,而是专等人来电话,没有活儿的时候就窝在村里超市里打牌。
李大力的媳妇堵在门口地下,死命地抓住了李大力的腿,声嘶力竭地喊骂道:“不能走,你个牲口啊,你他妈没干亏心事跑你MB,你他妈丧尽天良的王八蛋啊!……”
李大力心里这个憋屈,他年轻时小偷小摸缺德事其实没少干,但是强奸这种事给他八个胆子也不敢啊!
“你个败家老娘们儿是不是傻,那小王八蛋就是在讹人看不出来?”
“人家说的有鼻子有眼的,那么小的孩子,讹你**,CNM的”李大力媳妇的彪悍劲上来,一边在李大力的腿上捶打,一边大声骂到。
李大力不知道该怎么和这个彪老娘们解释,他更不知道如果自己进去了,该怎么跟警察解释。于是,恐惧感像从血管里突兀地生长出来,逆流到全身各处,让自己打了一个寒颤接着一个寒颤。
大概一年前,李大力揽了个大活儿。
城里面一家搞粮油批发的个体户老板买了一处三层的门市房想要装修,有相熟的朋友推荐找到了李大力。李大力又顺手给这个老板推荐了同村的木匠李德贵。
李德贵按辈分是李大力的远房侄子,但是年纪比李大力大了几岁。
两人从小便相熟,各自的手艺也并无冲突竞争,还可以互相帮衬一下,所以关系一向不错。
这天李大力两人向老板要了些定钱,干完活后便想着着去附近的小酒馆打牙祭。几瓶啤酒下肚后,李德贵便撺掇着去“放松放松”。李大力知道李德贵几年前就离了婚,想着他可能是憋坏了。
两个人找到了一间闪烁着彩灯的足疗馆,谈拢价格后分头钻进了各自的小隔间里。
大约半个小时之后,李大力系着裤带,心满意足的走了出来。
“我那伙计还没有出来?”他对门口百无聊赖的老板娘说。
"早出来了,外头呆着呢"老板娘听到问话不知为何给李大力一个大大的白眼。
李大力不明就里,索性不管那么多,拿出钱来扔到柜上。
那冷脸彪悍的老板娘竟然把钱点出来一半又扔回给了李大力。
“那家伙的单免了,以后别让他来了啊!”
李大力被唬的一愣,心下便明白了几分。也不多说话,拿起钱走了出去。
"我说大侄子,你咋出来这么快呢?是不是想不给钱呐。"李大力奸笑着对正在路边蹲着抽烟的李德贵说。
“放屁!我出来凉快儿。你结完账啦,我一会儿给你。”李德贵扔了烟屁股起身说。
"一个人150但是你那份要加100。"
“凭啥?”
"老板娘说小姐从来没伺候过你这么费劲的,得加钱。"
“去他大爷的!”
李德贵想冲进去找足疗馆理论理论,但是手已经抓到了门边的扶手,想了想又缩了回来。
"咋啦,不好意思了?"李大力幸灾乐祸起来。
原来这李德贵几年前突然就得了个“不举”的毛病。偷偷去了几次医院,也都查不出个所以然来。时间一长,媳妇也和他离了婚。
这天几杯小酒下肚,素了很久的李德贵突然来了兴致,主动拉李大力去大保健。结果那地方的女人使尽浑身解数也没能让李德贵重新“站起来”。
这个秘密在李大力那藏了好几年,直到李德贵被抓,李大力才咂摸出这事不对劲。
小崽子和警察说的那段时间,李德贵已经有了那种毛病,如果还能出去嫖,何必和媳妇离婚呢?
二、西洼村的王海波
王海波家这事儿可能是建国后有西洼村以来最轰动的新闻了。
王海波家叔伯兄弟男丁六个,旁支也都是男丁。十六年前,王海波家丫头呱呱坠地,让他乐的合不拢嘴。东北农村习俗,取名要抓阄。没想到这小家伙不抓写好名字的纸条,偏偏一巴掌拍在了王家仅有的一本书——高尔基的《海燕》上。
王海波索性不顾家谱忌讳,给女儿取名王海燕。这可能是天生憨厚老实的王海波干过最叛逆的事了。不过村里的老人听说后都直骂王海波傻。
老子叫海波,孩子叫海燕,你们要当哥俩儿咋地。差着辈份取名,以后这命得克成什么样啊!
果然如村里人说的一样,这王海燕从小就不让王海波省心。小时候就经常生病,大一些了就满村子惹祸。不是给那家孩子推进粪坑,就是毁了这家刚生出嫩绿的一垄小葱,真比上学了的男孩儿都要淘气。
王海波因为孩子的事去别人家道歉赔钱是经常事,不够这些还都不算什么。
王海燕这小丫头上学之后更加顽劣,某天突然觉得会音乐的同学很帅,便缠着王海波给买了一台萨克斯。王海波觉得孩子想学点东西是好事,也就痛痛快快答应了。没想到这孩子满打满算也只坚持了不到三个月,就回家哭闹说吹萨克斯的都是老头子,她要学钢琴。王海波又花了几千块块给买了一架好几手的钢琴,王海燕却说钢琴档次太低,想要去学画画。到最后,王海燕也没学成一样特长。
好在王海波能干能吃苦,除了自家的几亩水稻田,农闲的时候还要去给城里做电工活。前些年又贷款买了十里八乡第一台收割机,每年除了自家使用外还出租给附近几个乡镇的稻农,能赚不少钱。
可怜天下父母心,辛苦奔波的王海波总觉得孩子的任性是因为乡里中学教育风气不好,于是费尽周章花了一大笔择校费,在城里的中学给王海燕安排了一名插班生的名额。
在城里上学路途太远,又不方便接送。好在王海波为人仗义实在,在城里交了不少朋友。其中有一对夫妻,膝下无子,平时特别喜欢小孩。王海波有一次和他们吃饭,说到现在情况,那对朋友便盛情邀请孩子住到他们家。王海波大喜过望,当即让孩子认了他们做干爸干妈。
从那以后,孩子每周放假才回家一次。王海波和王海燕见面的时间少了,但是王海波烦心的次数少了。虽然每个月多要给那家朋友千八百块做生活费,但是挣钱更有劲儿了。
这种舒心日子过了还不到一年就出事了。村里来了几辆警车,带走了王海波夫妇和父母一家四口。
三、铁西老倔杨振华
铁西那有一大片家属院,全是五层的红砖楼。八十年代,市里几家大型国营企业共同集资盖了这片住宅区。
第三排的八栋301住着一对夫妻。男主人叫杨振华,是煤机厂技术大拿。媳妇管爱英在小区幼儿园当保育员。
两人四十多岁了没有孩子,到底是谁的问题别人无从得知。
老杨喜欢孩子是整个铁西都知道的,每天遛弯见到别人家孩子都要停下来逗弄一番。但管爱英觉得无所谓,可能是由于工作的原因接触了太多孩子。
老杨年轻的时候也算厂里的风云人物。本来长得就精神,能拉会唱外还写得一手好字。各种文艺活动都少不了他的身影。
在一次联谊会上,老杨认识了漂亮的管爱英,管爱英也对弹吉他的老杨一见倾心。
俩人顺理成章地谈恋爱、结婚,本来是这片家属区最让人羡慕的一对儿,却因为没有孩子被人在背后指指点点。渐渐地,老杨再也不参加各种活动了。
某一天与他们熟识的人会突然感慨,当年铁西风头最劲的杨振华竟然在他们这一代人里第一个有了白头发,也第一个得了脑梗……
老杨得脑梗时发现得早,没有影响语言和行动能力,但是性格至此大变,变成了一个又臭又倔的杠精。
老杨平时不爱说话,有时候有人主动和他说话都不见得搭理。他想和人聊天时,上至国家大事,下至鸡毛蒜皮,他都要和人抬个杠,还必须要分出胜负。
老杨性格的变化带来影响最大的自然是管爱英。虽然知道老杨是因为得病导致的问题,但生气时俩人也没少吵架。有一次家里需要改动一个电路,找到了会电工活的小王帮忙。闲聊时听到小王家孩子借读,不方便接送。管爱英一想,小王这人不错,自己家离孩子借读的学校又很近。最重要的是,没孩子是老杨这么多年来的一个心结,家里有个孩子也许会好一些……
其实老杨打心眼里不喜欢王海燕。
不是因为王海燕长相平平,而是他总感觉王海燕的眼睛里有一种与年龄不符的狡猾。
不过家里多了个孩子,老杨家的笑声倒是渐渐多了起来。
直到有一天,王海燕回家和老杨两口子说自己怀孕了,哭着求老杨两口子带她去流产,别把自己送到他的父母那儿。
老杨以为小孩子谈恋爱偷食了禁果。
管爱英带着王海燕去医院做了流产手术后回到家和老杨关起门来说起了悄悄话
“海燕说孩子是他爹的!”
“什么玩意!”老杨眼睛瞪的像铜铃一样大,不自觉地大吼了一声。
“你小点声”管爱英看了一眼窗外,没听到王海燕那屋发出声音才继续说道。
“那孩子说,她十几岁就被她爸祸害了。他爷爷和几个大爷叔叔,都祸害过她!”
“看小王这人平时挺好,原来全家都是牲口!”老杨双眼通红,起来就要往外走。
管爱英赶紧拉住老杨说:“你先别吵吵,那孩子平时就撒谎撂屁儿的,你知道说的是真的不?我怎么看小王两口子也不是那种人啊。”
“我问问去,这孩子再虎能拿这事开玩笑?”老杨一甩手,倔劲直冲脑壳。
“你一个大老爷们,人家一个小姑娘,你和人家谈什么!”管爱英使劲拉住暴走的老杨。
管爱英又何王海燕进行了一番长谈,老杨在外面急的火急火燎。
最后王海燕仍然坚持说是他亲爹干的。
已经是晚上11点多,虽然管爱英苦苦劝说,老杨还是按耐不住心中的激愤和正义感,选择了报警。
“女人就是废话多,这种事还能顾及朋友面子?核实真假那是警察该干的事”老杨如是想。
四、铁骨铮铮王老四
王家兄弟六个,排行第几大家就叫他王老几。
王老四是西洼村第一个满背纹身的人,但纹的是啥王老四也说不清楚。
自从纹了身,王老四夏天喜欢光膀子瞎逛,冬天喜欢泡在村里唯一的澡堂子——大众浴池里。
自从纹了身,王老四身边渐渐聚集了好几个无所事事的小年轻,头皮全都刮得锃亮。
自从纹了身,主动和王老四掐架的越来越少,攀交情的越来越多。
王老四很庆幸自己第一次去省城的时候被人忽悠弄了这个玩意,虽然那人并没安什么好心。
王老四初二因为打架被学校开除后没敢告诉家里,索性就在学校附近和一群小流氓胡混。他的小女朋友初中毕业也不准备继续上学了,正好一个省城打工的同村年轻人说能给她找工作,小女朋友便要去省城看看。王老四自然警醒起来,死皮赖脸地去市里找刚参加工作的王老大要了些钱,跟着女孩儿去了省城。
这个同乡看起来就是那种奸猾相,油头粉面不说,小眼睛滴溜溜不停地转。
看到女孩身边跟了个五大三粗的王老四,这个同乡也老大不乐意,态度便不如电话里那般热情亲切。介绍了大概情况和几份招工的工厂,就想着先撤。
王老四什么都不懂,直愣愣的问那个同乡:“哎!你给我弄个我能干的、钱多的活儿,不过我可不去工厂啊!”
那人看王老四一脸混字样,知道这是个四肢发达啥都不懂的土豹子,存心戏弄他一下。
“那你条件不行,看到那儿没?”他指了指旁边一栋老居民楼上的纹身招牌。
“你去纹一个满背,受到了这份罪才证明你是个爷们。”
“证明我是爷们就有活儿干了?”王老四不明所以。
“纹了满背,去对面洗浴中心泡个池子,就有老鼻子人找你干活了。”同乡狡黠地笑着说。
当天,王老四就在后背纹了一幅夜叉。不过并没有出现那个同乡想象中王老四在洗浴中心被“社会人”收拾一顿的场面。
因为纹身花光了王老四和他小女友身上所有的钱,他们没钱去洗浴中心了。
很多年以后,这个故事在王老四口中变成了江湖故事,其中的爱恨情仇跌宕起伏,让人热血澎湃……
在市公安局的审讯室里,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几个字的标语让王老四欲哭无泪。真是不知道自己吹的哪句牛逼传到了刑警队的耳朵里了。
审讯室坐着两位警察,一个年纪稍大一点四十岁左右,左面颊有一大块青痣,看起来很凶,一下就让王老四想起了水浒传里面的青面兽杨志。另一个年轻些,白白净净的有几分亲切,不过眼睛似乎不适应审讯室的光线,一直微微眯着。
“王老四,干啥了自己交代吧,非得我们问吗?”眯眯眼先说话了。
“警察同志,我也不知道为啥抓我,很多江湖传言吧你们别当真。”王老四有点紧张,赶紧辩解。
青面兽和眯眯眼相视一笑。
“我艹,就这德性的海江湖传说呢。”眯眯眼又嘲讽了一下。
“给你提个醒,王海燕”青面兽缓缓地吐出一句话。
王海燕?谁?二哥家孩子?
听到这个名字,王老四还愣了一下。他本来就不怎么喜欢孩子,自己又成天在外面胡混,和已经成家单过的二哥家没什么交集。尤其这个侄女去城里上学之后,王老四都快忘了有这么一个侄女了。
“叫王海燕的我就认识一个,是我侄女,咋地了?”王老四不解地问。
“王海燕的父母,就是你二哥二嫂操纵未成年人卖淫,背后的保护伞是你吧?”眯眯眼高深莫测地说道。
“啥玩意?卖淫?保护伞?”王老四被这一连串的词震的面部通红,震惊无比。
“我们调查清楚了,你王老四可是西洼村一霸,村长都得让你三分的角色啊!”青面兽意味深长地说。
“我他妈没干过,我不知道什么卖淫。你让那小崽子来跟我对质,问问他四叔参没参与那些破事!”王老四吼道。
“哪些事?”眯眯眼抓住了王老四话中的漏洞。
“卖淫啊!”王老四说。
“这么说你知道你二哥控制王海燕卖淫?”眯眯眼乘胜追击。
“我不知道,不是你们说的吗?”王老四还没弄明白。
“啪”地一声,眯眯眼的手掌狠狠拍在了桌子上。
“你不知道应该说不知道,怎么会说参没参与!”
“我……”王老四急的满头大汗,却不知道该怎么辩解。
“赶紧招吧,这可是大案子,影响非常恶劣,上面催得紧。你也是混社会的,知道鸭儿凫水吧!”
王老四虽然没进过审讯室,但这些还是有所耳闻的。鸭儿凫水是一种刑讯逼供的手段,用手铐把人反手吊在架子上,只能脚尖点地。时间一长,被铐的人痛苦万分。
“你家那个老牲口,亲孙女才五岁就给强奸了。来了也是嘴硬,凫水半天就全招了。你也想试试?”
“我没干伤天害理的事,我也不知道交代啥!”王老四猜出来所谓老牲口是自己的老父,咬着牙回答道。
眯眯眼骂了一句,起身就要向王老四那边走去。一旁的青面兽拉住了她,示意去外面说。
“老刘,什么情况?”在审讯室外眯眯眼不解地问。
“感觉有点不对劲,上午那组审的老头,用了好几种手段都不认,最后送抢救了,不知道能不能救回来呢。你手段不要太烈,连着出事不好交代。”
“嗨,这窝老王八有什么好可怜的,那孩子刚十五,能拿这事坑自己全家?王老四这种人我见的多了,看着有脾气,我跟你打赌丫第一个服信不?你等着,我进去收拾他。”眯眯眼也不顾同事的阻拦,开门进了审讯室。
一个小时还不到,眯眯眼就拿着一份口供出来了。
号称西洼最有种的男人,兄弟遍天下的王四爷成了王家第一个根据王海燕口述,丰满了犯罪故事情节的人。
有了这份口供作为突破口,警方在各方压力下也终于舒了一口气……
五、超时空小诸葛赵玉龙
很多老六中学生还记得当年后大墙对面居民楼里藏着的七家网吧,号称"战国七雄"。
那里环境恶劣,鱼龙混杂。但是离学校近又便宜,所以成了学生逃课的首选目的地。
超时空网吧的网管赵玉龙每天都要花一个小时的时间来整理头发。先洗后吹,然后用发蜡定型,斜着梳下的长刘海要顺滑地挡住一只眼睛,撅嘴向上吹起刘海时头发会随风摆动而型不散。
其实每次打理头发的时候,赵玉龙也都烦的要命。但是现在的小姑娘就喜欢这款,你要是留一寸头,长得再帅也白搭。
看了看时间还早,赵玉龙蹲在马桶上点上了一只软中华,掏出了一款诺基亚新款手机按了几个数字键。对于一名月薪八百的网管来说,这种烟和手机本不应该出现在他的手上。
“宝贝,你没借给大彪钱吧?那傻B给人整怀孕了,网管不干直接跑了。哦,没借就好,中午给我带回锅肉盖饭啊。 嗯,拜拜!”赵玉龙对着电话那边说了几句就挂了电话,嘴角漏出轻蔑的微笑。
中午放学时间,超时空网吧里几个人围着一堆快餐盒一边吃着饭一边吐槽着“跑路”的网管阿彪。
“我要怀孕了你是不是也要跑?”其中一个穿校服的女孩低声对赵玉龙说。
赵玉龙也是江湖老手,虽是一怔却也马上想到了应对的说辞。
“你要怀孕了,先考虑的不应该是我,而是你爸,你爸会不会打死你?”
女孩听了眉间又闪过一抹愁色,接着问道:“不让他知道不就行了。”
“现在做流产都得亲属签字的,我告诉你怎么整啊!”赵玉龙一脸神秘地说。
“怎么整?”女孩仰起头,极其认真地盯着赵玉龙。
“你就说孩子是你爸的,说你爸强奸了你。强奸最多判十年,等他出来也打不动你了。”赵玉龙说的唾沫星子横飞。
女孩一脸惊愕,不知道该说什么。
“不过你爸进去了,以后没人给你钱花了,你就得自己想办法弄钱。可以说你爸你妈逼你卖淫,找你们家认识的有钱人,每人给你三万,不给就告他们强奸。你不得老潇洒了!”
围在一起的几个人哄地笑了出来,网吧老板那个胖子对赵玉龙说:“你他妈从里到外冒坏水,谁认识你倒八辈子血霉啊!”
“我这叫足智多谋,我是谁啊,超时空小诸葛啊!”赵玉龙并不为忤,嬉笑着回应道。
赵玉龙说的有板有眼,但所有人都只当是个笑话。虽然女孩只有十五岁,但她不像是个傻子啊!
谁想到过了一段时间之后,那个傻了吧唧的女孩就再也没出现过,赵玉龙再也没抽过软中华了……
六、晚报“名记”胡晓慧
胡晓慧从新闻专业毕业后来到了市里的晚报做了一名记者,第一年就被报社推荐成了全省十佳明星记者。当时的胡晓慧激动莫名,觉的自己的新闻理想终有一天可以施展,竟有些飘飘然起来。直到一位入行多年的老记者告诉他,这个奖是轮流坐庄的,报社在编的记者都已经获得过一次了,她才及时停下了自己的普利策之路。
起初,胡晓慧对名记这种带着半恶意调侃的称呼充满了敌意。
现在,胡晓慧可以在各大职能部门领导和企业家的酒局上用这个称呼来活跃气氛了。
公安局宣传部门负责人姓王,比胡晓慧还小了几岁,俩人这几年没少打交道。
小王找到胡晓慧,说最近有个案子有些采访价值,警方从立案到破案只用了两天时间,想请胡晓慧做个正面宣传。
胡晓慧自然没有二话,像这种给热门职能部门脸上贴金的活儿越多,自己和这个部门的关系就越近。
胡晓慧先见了王海燕,又见了王海波夫妇,又采访了王老四等人,但是涉及这个案子的人越来越多,她采访的人也越来越多,似乎永无止境。依然残存在身体里的新闻素养告诉胡晓慧,这案子不太对劲。
胡晓慧看着公安部门给的通稿,失眠了一个晚上,她还是决定去找小王再聊一下。
第二天在宣传科,胡晓慧开门见山地把采访中的疑点说给小王。谁知道小王苦笑着说道:“姐,这案子你不能跟了。”
“为什么?”胡晓慧诧异地问道。
“那小孩现在咬出来十几个人了,影响太恶劣了,上面下封口令了。”小王无奈地摇了摇头。
“小王,你也是个警察,你不觉得有问题吗?”
“有问题,全都是问题,现在那小孩咬人之前都自己先打电话要一次钱。不过那又能怎么样?把之前抓的十几个人全都放了,承认抓错了?还有一个死在里面的怎么解释?”小王看了看四周,低声和胡晓慧说。
“那还要继续抓?”胡晓慧想了想问道。
“抓什么抓,我听说他们现在和那小孩商量好了,这事到此为止,给她换个名字,在省城提供住的地方和生活费,供她到大学毕业。”小王低声解释了一下,忽然又加了一句:“一定保密啊”。
胡晓慧怔怔地走出了宣传科,走出了公安局大楼。斜刺下来的阳光照在大楼的标语上,神圣而肃穆。她使劲晃了晃脑袋,似乎在赶走某些不符合逻辑的想法。举起那张手心攥的有些微湿的纸条,在阳光下隐隐地透出了一个“冤”字。那是最后一个采访的犯罪嫌疑人李大力在采访时偷偷塞给她的。
纸片随风飞舞,迈着职业步伐的胡晓慧从一排干净整齐的警车前走过,一切似乎从未发生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