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4 摘录1

2021-07-06  本文已影响0人  杨一昂i

“你们把朱莉娅怎样了?”温斯顿问。

奥布兰又微笑了。“她出卖了你,温斯顿。马上——毫无保留。

我从来没有见到过有人这样快投过来的。你如再见到她,已很难认出来了。

她的所有反叛精神、欺骗手法、愚蠢行为、肮脏思想——都已消失得一干二净。

她得到了彻底的改造,完全符合课本的要求。”

“你们拷打了她。”奥布兰对此不予置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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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停顿了一下,然后继续说道:“我们把你击败了,温斯顿,我们已经把你打垮了。你已经看到自己的身体是个什么样子,你的思想也是一样,我认为你什么自尊都没有了。你已经被拳打脚踢过,也被辱骂过,你因为痛苦而尖叫过,在地板上自己的血迹和呕叶物中翻滚过,哀求过,背叛了所有人、所有事。你还能想起哪一样丢脸的事情没有做过?”

温斯顿停止了哭泣,不过眼泪仍从他的眼里往外涌。

他抬起头来看这奥布兰。“我没有背叛朱莉娅。”他说。

奥布兰沉思着俯视温斯顿。“对,”他说,“对,完全正确,你没有背叛朱莉娅。”

温斯顿的心里又涌起对奥布兰的奇特敬意,似乎一切都不能摧毁这种敬意。

多么有智慧,他想,多么有智慧啊!

没有一次奥布兰不理解向他说过的话,换了世界上别的什么人,都会马上说他已经背叛了朱莉娅,因为在拷打之下,还有什么他没有坦白的呢?

他把他所知道的、有关于她的情况告诉了他们:她的习惯、她的性格、她过去的生活;

他极其详细地交代了他们幽会时所发生的一切、相互之间所说的话、黑市买卖、通奸、反党的密谋—一切的一切!

然而,按照他的本意所用的词来说,他没有出卖她,他没有停止爱她;他对她的感情依旧。

奥布兰明白他的意思,不需要任何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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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罩的圈子大小正好把别的一切东西排除于他的视野之外,铁笼门距他的脸只有一两个巴掌远。

老鼠已经知道可以大嚼一顿了,有一只在上蹿下跳,另外一只老得掉了毛,后腿支地站了起来,前爪抓住铁丝、鼻子到处在嗅。

温斯顿可以看到它的胡须和黄牙。黑色的恐怖又袭上心来。他眼前一片昏暗,束手无策,脑里一片空白。

“这是古代中国的常用惩罚。”奥布兰一如既往地训诲道。

面罩挨到了他的脸上,铁丝碰在他的面颊上,接着——唉,不,这并不能免除,这只是希望,小小的一线希望,太迟了,也许太迟了。

但是他突然明白,在整个世界上,他只有一个人可以把惩罚转嫁出去——只有一个人的身体他可以把她插在他和老鼠之间。

他一遍又一遍地拼命大叫:“咬朱莉娅!咬朱莉娅!别咬我!朱莉娅!你们怎样咬她都行,把她的脸咬下来,啃她的骨头,别咬我!朱莉娅!别咬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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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出卖了你。”她若无其事地说。

“我出卖了你。”他说。

她又很快地憎恶地看了他一眼。

“有时候,”她说,“他们用什么东西来威胁你,这东西你无法忍受,而且想都不能想。于是你就说,‘别这样对我,对别人去,对某某人去。’后来你也许可以伪装这不过是一种计策,这么说是为了使他们停下来,真的意思并不是这样。但是这不对,当时你说的真是这个意思,你认为没有别的办法可以救你,因此你很愿意用这个办法来救自己,你真的愿意这事发生在另外一个人身上,他受得了受不了,你根本不在乎,你关心的只是你自己。”

“你关心的只是你自己。”他随声附和说。

“在这以后,你对另外那个人的感情就不一样了。”

“不一样了,"他说,“你就感到不一样了。”

似乎没有别的可以说了。风把他们的单薄的工作服刮得紧紧地裹在他们身上,一言不发地坐在那里马上使你觉得很难堪,而且坐着不动也太冷

她说要赶地铁,就站了起来要走。“我们以后见吧。”

他说。“是的,”她说,“我们以后见吧。”

他犹豫地跟了短短的一段距离,落在她身后半步路,他们俩没有再说话,她并没有想甩掉他,但是走得很快,使他无法跟上。

他决定送她到地铁车站门口,但是突然觉得这样在寒风中跟着没有意思,也吃不消。

他这时就一心想不如离开她,回到栗树咖啡馆去,这个地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吸引他过,他想着他在角落上的那张桌子,还有那报纸、棋盘、不断斟满的杜松子酒。

尤其是,那里一定很暖和。于是,也并不是完全出于偶然。

他让一小群人走在他与她的中间。

他不是很有决心地想追上去,但又放慢了脚步,转过身来往回走了。

他走了五十米远回过头来看,街上并不拥挤,但已看不清她了。

十多个匆匆忙忙赶路的人中,有一个可能是她,也许从背后已无法认出她的发胖僵硬的身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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