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吹花如雪，月下已千年

昨夜很早就下雨了，下了很久，雨水长长的，一直沿着青苔的轨迹，婉转到小河里。

今天早上刚好玉兰开了，掺着雨水跌落在地上。

很早就听到木屐的声音，在巷外不住走动着。

那是和尚，只有他穿着木屐，脚缝处长久夹着木屐，已经黏了一层油腻的黑垢。

很早时候天已经亮了，月亮还明灭在天上，只剩下淡淡一层，跟天色一样带着蓝，照着和尚的脸略带着阴森。

今天是某个婶婆去世了，刚好七天。

“我今日欲去超度佛祖”

和尚这么说到

说完他就急匆匆走了，木屐清脆，震落数朵昨夜玉兰。

对他来说，既不是世人度化了佛祖，亦不是佛祖度化了世人。

先几年困难，和尚就吃河蚌，老伯问他，怎么吃肉了。

“我吃的是佛祖的肉。”

又嚷嚷着补充道：

“它救了我，它就是佛祖。”

和尚很少见过灵堂的人哭，基本都是在扯着嗓子嘶嚎。

很像猪在夜里的嚎叫。

又仿佛带着威胁，狰狞着对尸体威胁道：

“你要去做神做佛啊，你要来保佑我们啊！”

午席散后，灵堂的人都走的差不多了，仅有几个老头在灵堂里打扑克。

和尚坐在玉兰树下，两只脚悬挂在积雨的天空里，太阳黑乌乌，积郁在和尚头顶。

某个阿婶就回来了，苍白着脸，很自然地就回来了。

和尚盯着她，她盯着她的遗体。

站在门的正中间。

和尚大声对着几个老头嚷道：

“她做佛回来啦！”

几个老头脸色变了变，没有告别起身就走了。

以往做节时，几个老妇人担着香火去寺庙拜佛。

和尚看到他们，笑嘻嘻说道拜我就行了。

老妇含着口水，狠狠对着和尚呸了一口，头不回就走

了。

今早玉兰花开了，混着雨水跌进世间里。

和尚打着伞，静静缩在小巷里。

月亮还没落下，不过却异常明亮，悬挂在天南地方。

忽然风急了些，把雨吹得密了，玉兰花成群结队折落。

和尚一动不动，僧袍和玉兰被拉得很长很长。

风吹花如雪，月下已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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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见诸相非相（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