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的几个玩伴

一  晓霞

晓霞死的时候九岁

她去住姥姥家

其实姥姥早去世了

只有两个小姨

据说她感冒了

两个小姨只有十几岁

看晓霞大口大口地喘气

就用地排车把她送回家来

那天早上

我挎着书包去上学

听说晓霞死了

一路上我都在想

死了的晓霞    会到哪里去呢

二  红红

红红是大队支书的独生女

高高大大的

我们班唯一一个用得起钢笔的人

后来

她的钢笔丢了

在教室里整整骂了两天

很久的以后

听说  她的丈夫得了严重的肺痨

家里家外全靠她

就想起

她高高梳起的马尾辫

还有眼角眉梢的骄傲

三 玉娥

玉娥家是全村最穷的

每天早晨  她要打满一筐的猪草

总要迟到  在教室门口罚站半节课

她的作业  用最粗最黑的纸

用各种草叶拧出的汁液当墨汁

那次班里丢了钢笔

我们都投票

指认

她就是那个偷笔贼

最早辍学的是他

最早结婚的是她

我刚参加工作

碰到回娘家的玉娥

抱着刚出满月的孩子

走路一瘸一拐

严重的关节炎

让她举步维艰

那年

她刚满二十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