坦村往事（28）

种子萌发时，只要有水、阳光、温度就能自然生长，无可阻挡。很多时候，只要真心想做好事，没有做不成的。小虎虽然也能挑大梁了，但技术仍需要不断精进，尤其是在应对不同的建房条件的挑战。建房工艺流程虽通用的，但建房条件却有南北乡的差异，河边与半坡上的差异。匠人们需要根据这些差异做出调整，否则房子不结实耐用，也可能出现排水故障导致房屋倒塌。

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小虎就是那个有心人，他走到哪里学到哪里，真正地践行了孔子的三人行必有我师的教导。他平常经常到坦村有名的匠人师傅家里帮忙，他嘴甜又勤快，匠人们都很喜欢他，也愿意教他。虎子爹的建筑队里的大王师傅专攻房梁，小刘师傅是做土坯，小杨师傅负责砌墙，他们在坦村的匠人堆里都是数得上的人物。

小玉家住在坡上的，比较干旱，水源不足，土壤黏性大。在这种环境中，打制土坯需要特别注意添加粘合剂的比例。虎子专门买了小刘师傅爱抽的烟草，即使给小刘师傅旱烟袋添上烟草，还经常夸赞刘师傅的手艺好，把小刘师傅哄得特别开心。小刘师傅做土坯时，也比避着小虎，手把手地叫他添加粘合剂的比例和时机，带着他一起做土坯。 “刘师傅，你歇会，这些粗活我来干。”小虎干起活来特别麻溜，很快就有模有样地做着土坯。等到土坯干燥后，他的和刘师傅基本相同，任谁都分辨不出来哪个是小虎做的 ，哪个是刘师傅做的。

大王师傅做房梁是一把好手，他的刨工也是一等一的好。但是做房梁可不是打土坯，技术性高，需要长期的锻炼。但是再难的事也架不住小虎的好学，他能跟着小刘师傅学手艺 ，也能跟着大王师傅学手艺。他经常到大王师傅那里给他搭把手，把大王师傅的做事程序都摸清楚了。揣摩清楚了，就剩下熟练了。有时候他给大王师傅泡杯好茶，给大王师傅加点烟叶，还给大王师傅带点爱吃的点心。俗话说吃人嘴短，拿人手软，大王师傅也喜欢小虎，就把做房梁中的诀窍交给他。小虎也会砌墙，有时候他总会拿话头刺激小杨师傅。小杨师傅怕被人刺激，一刺激就啥话都说。小虎抓住他这点，学习小杨师傅的经验，提高自己的砌墙水平。

在小玉家盖房子的这段时间里，小虎是快乐的，他学到了宝贵的经验，精进了盖房的技艺。在他砌墙、大土坯时，小玉会时不时地给他送点水，有时候还会塞给他一个白面馒头。甚至有肉饭时，会专门给他端碗饭，白菜盖着的都是肉。小玉对他的特殊照顾，他感受到了，心里热乎乎的。由于父亲的特别交待，目前他不敢做什么回应，只是朝着小玉憨憨地笑笑，有时候得闲了，还帮着小玉打水劈柴。这一切他都尽量做的自然些。

就这样大干40多天，终于把小玉家的房子建好了。瓦房的屋顶上铺满了青瓦,瓦片之间紧密相连,整个屋顶呈现出一种平整而有序的美感。瓦房的墙壁采用了传统的夯土墙结构,墙体厚实坚固，给人一种安全感和稳定感。新房落成的那天，小玉爹专门放了一挂5000响的鞭炮，鞭炮声响彻整个村。为答谢匠人师傅们，中午时分，小玉娘做了八凉八热的流水席，八凉有蒜蓉黄瓜、凉拌粉丝、炝汁芹菜、凉拌猪头肉、凉拌粉皮、木耳花生、炝汁莲菜、红油耳丝；八热有连汤肉片、小酥肉、红烧肉、川汤丸子、炖鲤鱼、酸菜肉丝汤、苹果红薯汤、紫菜蛋花汤。再摆上两瓶杜康酒， 匠人师傅们吃得过瘾、喝得爽快。酒足饭饱后，结算了工钱，小虎就要跟着父亲回家。在临走时，他悄悄塞给小玉一根红头绳，小玉接过头绳时红透了脸颊。

回家后小虎向父亲说明了他对小玉的心思，希望父亲能同意并到小玉家提亲。这些天的观察，他觉得小玉是个实在、细心、勤快的姑娘，他还是蛮喜欢这个丫头的。再说，小玉爹对小虎也是赞不绝口的。这事估计八九不离十，能成。

就在小虎爹上门提亲那天，赵村的赵海家也向小玉爹提亲。这两家条件都挺好的，这让小玉爹有点难选择。赵家豆腐名誉十里八乡，小玉嫁过去虽不能大富大贵，但至少吃喝不愁。小虎家建房队匠人们手艺高，虎子也勤奋聪明机灵。不过盖房的生意不能天天有，收入不稳定。正发愁呢，小玉给她爹做了分析，虽说赵家豆腐稳定是个小生意，未来一眼望到头。小虎家的建房队做的都是大生意，小虎还聪明机灵是个能干大事的人，将来的生意肯定要比赵家强。

经小玉这么一分析，小玉爹连连点头，心里感慨还是姑娘看得透，于是拒绝了赵家提亲， 答应了小虎爹。按照农村的规矩，两家过了定亲仪式，换了手巾。六个月后，正式成婚，结发为夫妻，白首不相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