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事之光 向阳而生嘉友汇理事会·成员推文内审通道

夏牧场的哈萨克

2024-08-04  本文已影响0人  雨中听笛

近日,天气格外炎热。从早晨十点起,阳光就热烈得咄咄逼人。若是在午后三四点钟出门,是需要一定勇气的。站在阳光下,身旁似乎有无数个大火炉在熊熊燃烧。在这样的大太阳下走几分钟,无论速度快慢,汗水都会顺着脖颈汩汩而下。

好在大西北盛产风,尽管太阳底下如火如荼,阴凉处却一片清凉。若是恰巧有一阵小风路过,更是让人瞬间浑身清爽。好幸运,我的夏天不仅有风,还有不长不短的假期。在这样炎炎烈日的时光里,正适合躲在家里钻进书堆里。

李娟的大名早已如雷贯耳,作为同乡人,我却没有读过她的书。每每提起,不免有点脸红耳热。所以那天去书店,我买了四本书,其中有两本就是她写的。

我首先迫不及待拆封捧读的当然是她那本《我的阿勒泰》。这本书因被改编成了同名电视剧而火遍大江南北。然而,让我真正入迷,忍不住又读了第二遍的却是那本《羊道——前山夏牧场》。

要问我为什么被深深吸引,却是因为开篇那段关于打架的叙述。事情的缘起是一场营地之争。扎克拜妈妈一家来到夏牧场之后,把家安在了一个羊圈旧址上。这引起了羊圈旧主人占蓬的强烈不满,跑到家里来大吵大闹。

站在旁观者的角度来看,这件事确实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难判对错。在互不相让的情况下,一场“战争”在所难免。阿克拜妈妈的儿子斯马胡力在自家羊圈里没有打够,又跑去对方家里打了两架。

我暗自想两家恐怕从此结下“梁子”,彼此仇怨,将老死不相往来。然而,这场纷争的结局却令我哑然失笑。斯马胡力打架时把帽子丢在了对手家里。他不听李娟劝阻,执意要去把帽子取回来。

当我们都担心会有新的“战事”爆发时,斯马胡力却乐呵呵地回来了。他不仅取回了帽子,而且还在占蓬家喝了奶茶打了扑克。一场看似无法调和的矛盾就这样偃旗息鼓,握手言和了。

喜欢哈萨克人这种直率敞亮的性格。没有两面三刀,更不会脚下使绊子。哪怕是吵过打过了,事后仍然能亲如一家。

冬库尔真是个神奇的所在。它分明是个夏牧场,而且周围群山上翠意浓烈。然而,这里一早一晚却冷得出奇。每天下午几乎都会刮场风下场雨。这种凄风苦雨的日子,无论对于谁来说无疑都是一种煎熬。

因此,当李娟的笔下出现“酒鬼”二字时,我一点儿也不觉得吃惊。在冬库尔的崇山峻岭之间,只零星散布着几座毡房。苍穹之下,茫茫山野,无边无际。

人在这里是稀有物种,是悲凉孤独的存在。日日如约而至的风和如影随形的雨,让孤独裹挟着丝丝缕缕的寒意渗入人心底最脆弱的角落。在如此恶劣的环境中,酗酒不是必然的,然而却是可以原谅的。更何况,在李娟的笔下,这个酒鬼还是那般的可爱。

大家一定会感到奇怪,这世间怎么还会有“可爱”的酒鬼。等我细细道来,相信你们也一定会赞同我的看法。

首先,这个酒鬼很懂礼貌。在饭馆饮酒时,若是周围有女性,每次端酒畅饮前,他们都会起身向女子们致歉。尽管喝得云山雾绕,骨子里的教养却让他们即便在醉酒时也不失风度。

其次,还因为他是一位安静的酒鬼。在别人家的毡房里,无论是独自饮酒,还是与别人对饮,他都是安安静静的。喝多时,他也会嘀嘀咕咕地饶舌,但绝不会胡言乱语,大声吵闹。若是醉了,就丢下酒瓶,摇摇晃晃地骑着马离开。只是可怜了他的马儿,身不由己随着醉鬼把直线走成了s型。

更令人不可思议的是,这个酒鬼竟然还是位暖男。看到女士的马肚带松了,他会主动去帮忙紧一紧。大家赶路时碰巧下雨了,他踩着泥泞,顶风冒雨,忙前忙后照顾身边的人。

在转场时,李娟的马跑丢了。凌晨被刺骨的寒冷逼迫得无处躲藏,李娟便跑去邻居燃尽的火堆前取暖。没想到却在那里巧遇酒鬼。

李娟把柴禾放在灰堆上,使劲吹气,想让火再燃起来。虽然酒鬼已经喝得醉醺醺的,但是也凑过来帮忙。只可惜他没有把柴火吹燃,却吹了李娟满头满脸的柴灰。更让人哭笑不得的是,酒鬼还一个劲儿安慰李娟“别怕,别怕”。试问如此热心又温柔的酒鬼,世间能有几个。

我喜欢李娟的文字,她的文字清新、质朴、绚烂又动人。我更喜欢李娟笔下的哈萨克人。 他们遵循着大约是这个世界正在失去的,一种古老而虔诚的,纯真的人间秩序。他们迷茫又快乐,他们困苦又坚韧,或许他们也是悲凉又孤独的。孤独如山间无人问津却热烈奔流的瀑布,沿着自己的方向从容流淌。

上一篇下一篇

猜你喜欢

热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