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我们汪曾祺》

2022-12-31  本文已影响0人  精简执着2022

2023.1.1周天 晴

汪曾祺与朱德熙的友谊

他们是西南联大的同学,用我们家乡的话说“好的简直多一个头”。朱德熙的夫人何孔敬在《长相思》中说,她和朱德熙在昆明结婚,婚纱还是汪曾祺负责去租的:结婚的前一天,汪曾祺领一个滚圆粉红的大盒子来,说,是礼服,拿去试穿一下,合适不合适,孔径喜欢白的,朱德熙为难:“水红色是你母亲的意思。”汪曾祺在一旁说:“不喜欢可以拿去换嘛!”

第二天,他们小两口回门,一大早,汪曾祺又来了,跟着他们一道回门,下午三个人还看了一场电影。

汪曾祺失恋,睡在房里,两天两夜不起床,房东老伯怕他想不开,朱德熙来了,把一本物理书卖了,拉汪曾祺到小酒馆喝顿酒,没事了。朱德熙多次说过:“那个女人没眼力。”

汪曾祺晚年曾写过一篇《昆明的雨》,提到一件事:有一天在积雨少住的早晨,他和朱德熙从联大新校舍到莲花池去,看了满池的清水和着比丘尼的陈圆圆的石像,雨又下了起来。他们就到莲花池边的一条小街的小酒店,要了一碟猪头肉、半斤市酒,坐下来,一直喝到午后。

汪曾祺还记得,酒店里有几只鸡,把脑袋反插在翅膀下面,一只脚着地,一动不动。酒店院子里有一架大木香花,数不清的半开的白花和饱涨的花骨朵,都被雨水淋得湿透了。十年后,他还写了一首诗:“莲花池外少行人,野店苔痕一寸深。浊酒一杯天过午,木香花湿雨沉沉。”

在昆明,汪曾祺九点之后还不见人,朱德熙便知道他还未起床,便来找他。有一次,十点过了,还不见汪的人影,朱德熙便携一本字典,来到46号宿舍。一看,果然,汪曾祺还高卧不起,朱德熙便说:“起来,吃早饭去!”于是两人便出门,将朱夹来的字典挡当掉,两人各吃了一碗一角三分钱的米线。

到了晚年,有一次汪曾祺到昆明,回北京一下飞机就直奔朱德熙家,给朱德熙带来一包昆明的干巴菌,何孔敬捧着一大包干巴菌,说“多不好意思”。汪却说:“我和德熙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1991年,朱德熙在美国斯坦福大学亚语系讲学,经确诊为肺癌晚期,近半年就去世了,汪曾祺非常伤心。有一天夜晚,汪曾祺在书房作书画,忽然厉声痛哭,把家人吓了一跳,赶紧过来劝他,就见汪满脸都是泪,说:“我这辈子就这一个朋友啊!”桌上有一副刚刚画好的画,被眼泪打得湿透,已看不出画的什么,只见画的右上角题了四个字:“遥记德熙。”此乃真痛也。

有一年,汪去看朱,朱德熙不在家,只有朱的儿子在家里捣鼓无线电,汪坐在客厅等了半天,不见人回,忽然见客厅的酒柜里还有一瓶好酒,于是便叫朱猪的半大儿子,上街给他买两串铁麻雀。而汪则坐下来,打开酒,边喝边等,直到将酒喝了半瓶,也不见朱回来,于是丢下半瓶酒和一串铁麻雀,对专心鼓捣无线电的朱的儿子大声说:“这半瓶酒和一串麻雀是给你爸的。——我走了哇!”抹抹嘴,走了。

这真是“访戴不见,兴尽而回”的意味,又颇能见出汪曾祺的真性情。

苏北《舌尖上的汪曾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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