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想国》第二章 学艺 第十八节 情伤

痛不欲生的麦克侧卧着，身体紧紧蜷曲着。

他闭着眼，脑中不停地告诉自己不要想，越是如此越禁不住想起那媚人的笑容和妖娆的身影，心里都会没因由地蹿出一种无法忍受和言表的撕裂感。这一切来得毫无准备，又是那么的刻骨铭心。

从痛彻心扉的煎熬中坚持下来后，理智开始慢慢地一点一点地恢复过来。他已经逐渐适应了这种痛，尽管还会不由自主地去想那个人。

他非常害怕适才的自己。

灵魂仿佛变成一只疯狂的野兽，彻底丧失理智，甚至想到怎样回养猪场杀死场长把戴安娜抢过来。

这种恐惧与无助的感觉越来越强烈。这时他想到一个人，只有他能予以帮助，前提是自己要对他毫无保留。

“你喜欢他什么？”

“不知道，就是一种感觉。”

“孩子，能不能具体一点？”

“他很有魅力，让我每天都想起他，而且他会让我很舒服。总而言之，我脑子里一时一刻都忘不了他，没有他在身边，我感觉再也找不回原来的我了。”

“这对你来说应该算作一种爱情，不过你对他再怎么思念不至于让你这么难受吧？”苏格拉底停顿了一下，恍然大悟道：“难道上次我们的谈话后，你推测出有那么一个给他正常食物并唤醒他性欲的慧者，而这让你感到这份感情或性关系并不是你自己独占的？”

“嗯，是这样。”麦克一听到自己的痛点被说出来，脸禁不住扭曲起来，面色更加阴郁。

“爱情已经够折磨人，再因为爱情燃起嫉妒之火。怎么一下子全让你这小子碰上，这未经世事的心灵怎么可能看透和抵御。”老头见到爱徒黯然伤神的样子心中思道。

“你的性欲也是因为我提供的正常食物恢复回来，这能代表什么？同样逻辑，场长和戴安娜之间不一定有关系呢？说不定有其他原因。”苏格拉底轻描淡写地安慰着麦克。

“你喜欢一个人只是在乎外表的魅力吗？下次再碰到一个外表更出色更有魅力的，你会再爱上另一个人？恋人之间更应该看中的是德行，那是内在的美。可你了解这个叫戴安娜的吗？你和他相处过几天？他有什么爱好？他喜欢你哪里？还有，人都会变老，等外表的美丽不复存在后，你还会依然爱他吗？”

一连串问题搞得麦克根本招架不了，就像一盆冷水把他从头浇到脚。理性再次克制住体内那团四处暴虐的性欲和嫉妒之火。

麦克回到卧室，又回忆起戴安娜的事。

老师刚才有个问题很关键，戴安娜喜欢他什么？

如果他不是长老信使，只是一个朝不保夕的愚人，他可能主动和他发生关系吗？所以戴安娜肯定是有目的地靠近他。

想到这，麦克内心更加惆怅无比。一方面自己心中那完美的戴安娜已经消失，取而代之地是一个可能暗藏阴谋的蛇蝎美人；另一方面，自己第一次经历这种真挚纯洁毫无功利的感情就这么无疾而终，以后可能很难再这么容易投入自己真诚的感情。

人变得世故复杂是好事还是坏事？

转念一想，能抛掉这个沉重的感情包袱，麦克倒反而又觉得轻松多了。

想到他这两天所遭受的无谓折磨，究其原因就是无法控制自己的感情，失去理性地钻进了牛角尖里跳不出来。而这两种感情，一种是老师所谓的爱情，一种也是对场长的那种嫉妒之情。自己必须要彻底地了解它们，才能在将来正面面对，避免陷入这种不理智的无妄之灾。

他戴上眼镜，开始熟练地挥舞手指，嘴里偶尔配合着蹦出几个词语。

皎月神秘的身影在漫天飞舞的薄云后忽隐忽现。

一个黑影在一棵孤独的参天大树上敏捷地攀爬。

随着高度增加，呼啸的山风越来越勇猛，树枝越来越纤细。忽然她被山风有力的大手一把搂住，慢慢开始有节奏地摇摆，动作越来越剧烈。

那个黑影依然继续上爬，四周视野逐渐开阔。

山风忽然吼叫一声后安静下来，树枝也停止迎合的摆动，发出欢愉的窸窣声。

四周逐渐恢复宁静，月光复照大地。

疯子的脸从树冠某处阴影中露出来，翘望着远方一处萤火之光。

“戴安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