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木阴阴覆草堂——读乔叶《沉默的棋盘》（1）

当我痴迷地一遍一遍跟随李娟徜徉在阿勒泰的青青草原时，心里自然联想起过中原腹地百姓的生活。我经历过或正在经历着的那些日子，留有我熟悉的，眷恋的，温暖的印记，可惜，一下笔就不知不觉中就带起一股子土气和傻气，远没有李娟文字中的从容与乐观，幽默与风趣，不由很是灰心。

是中原儿女的性子太朴实了嘛？

非也，河南籍女作家乔叶的矛盾文学奖作品《宝水》，写的正是我们脚下的这块共同的土地，但乔叶写出了黄河人家的倔强与可爱，狡黠与憨厚，诙谐与辛辣齐飞，看得很是过瘾，由此对这位现代女作家感兴趣起来。

乔叶，河南省修武县人。河南省文学院专业作家，河南省作协副主席。出版多部小说和散文集，曾获庄重文文学奖、华语文学传媒大奖、北京文学奖、人民文学奖以及中国原创小说年度大奖，首届锦绣文学奖、鲁迅文学奖、矛盾文学奖，拿奖拿到手软。

在对乔叶作品的追溯中，我再次看到她散文集中的一篇文章——《沉默的棋盘》。

当年，尚不知作者为何方神圣，就读过这篇文章，惊诧于故事性散文，竟也可如此感情饱满，如此曲折坎坷，如此打动人心。读完心中郁郁，起身到外面走了好几圈，才慢慢平静，想写些什么感想，竟不能下笔。如今越过不惑的关口，再来看爱情，亦能云淡风清，也明白了张爱玲那句，“原来你也在这里呀”，包含的无奈，层层叠叠，重重复重重。

《沉默的棋盘》一文可以按感情的反复变化，划分为六个小节。开头一段，把人物关系交待的很清楚。

“青梅竹马。他和她应该属于这种。他们从小在一所大杂院中长大，一起上学，一起回家。谁早了就叫另一个人，谁晚了也等另一个人。挨批评受表扬做作业干家务似乎都是两个人共同面对的事。就是玩，两个人也串通感染着彼此的兴趣：他陪她跳皮筋，她也跟他去捅马蜂窝。”

多难得的两个人，在小时候就遇见，不必穿越茫茫人海，有着共同的经历，共同的朋友，共同的兴趣，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我们知道散文虽然形散，但要有神聚，跳棋就是承载人物感情的容器，也是推动故事情节发展的助推器，更是隐喻操纵人物未来的命运之神。

人生如棋，落子无悔。

他们都喜欢下跳棋。或者说，那个年月的孩子都喜欢下跳棋，没有智能手机，连魂斗罗那样的游戏机也没有，跳棋就成了老少皆宜的益智类游戏。

杂院里的孩子们常常举行不规则的跳棋比赛。女孩儿里她总是冠军，男孩儿里他总是冠军。于是青梅竹马的他和她就有了两个很和谐的绰号——“跳棋王子”和“跳棋王后”。

简直是天生的一对。

 接下来的情节设定更有趣，跳棋王子和跳棋王后也得比赛！这样亲密的两个好朋友会怎么应对，是会针尖对麦芒一样争个输赢吗？

 “她的子总是比他跳的快，她会灵巧地搭桥，会严密地堵路，也会机敏地借用他的子。”

面对这个聪慧的姑娘，他呢，总是那么老老实实地任她搭桥，任她堵路，任她借用自己的子，心甘情愿，或许是甘之若饴。有时候她有个把子不小心落到了后面拖了后腿，走了个俗不可耐的招数，他也总会落下比她更多的子，绝不乘胜追击。

他想让她赢。

于是，小姑娘老是笑他“笨”，自然得意着自己的聪明。尤其是她嘲弄他的时候，眼睛微微斜睨着，嘴角微微上翘着，模样十分可爱。

 他喜欢她这个样子。换我，我也喜欢。

他们就这样在棋子的跳跃中上完了小学，考上了初中。那时候，他还不觉得她和自己的将来会有什么不同，总想着日子就会这么一天一天简单地过下去，永远也不会停息，永远也不会被风吹起波澜。

怎么可能！

长大的时光那么漫长，那么多风雨，风会吹皱一池春水，吹起点点涟漪，也能吹来惊涛骇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