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儒林外史》124｜名士总能凑九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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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勿用毕竟是有脑子的“高人”啊，他琢磨这房里没来过别人，只有杨执中的蠢儿子杨老六经常跑来跑去，随后就在大门门房里找到了老六——难怪作者早就把好赌好酒的老六埋伏进了娄府，原来真是有用处。

那时老六已经喝醉，权勿用问他有没有见到自己枕边五百文。老六倒是不含糊，说看到了。权勿用又问钱到哪去了。老六真是个诚实的汉子，他说下午拿出去赌钱输光了，只剩十来个钱在钞袋里，随后买酒吃了。

权勿用听了自然火冒，骂他说：老六，你怎么做得出来，那是我的钱哎！想不到老六却说：老叔啊“你我原是一个人，你的就是我的，我的就是你的，分甚么彼此？”老六说完把头一摆，就出了门。

记得这话么？那天娄府仆人宦成奉命去萧山请权勿用时，船上有个胡子客人讲过权勿用的口头禅“你的就是我的，我的就是你的”，原来就是这儿的伏笔。权勿用自然被气得火冒三丈，但在娄府里又骂不出口，只能闷在心里，但从此就跟杨执中不合，权勿用总说杨执中是个呆子，杨执中则说权勿用是个疯子。

幸亏娄三公子是个细心人，看到权勿用没有春装，送了他一件浅蓝紬直裰。

总算宾客请到了，船也备好了，酒席也让厨役备办整齐，还有负责茶水的人，共坐一条船；另外还有一条船，坐着一班弹琴唱曲的艺人。那时已是四月中旬，大家都换了单衣，一起出游。

参加聚会的都有哪些人呢？

娄玉亭三公子、娄瑟亭四公子，这是俩位喜欢交结高人的主人；

蘧公孙字駪夫，这是不怕学术腐败、只喜欢出名的名士；

牛布衣，一位高人，当年跟范进在山东讲过段子的人；

杨司训，名允字执中，因为得了一个未曾赴任的县学教官便可以称为杨司训，实际是娄家两公子三顾茅庐才见到的人；

权勿用，号潜斋，是个娄府招之即来的人，跟那个县长请不动、做官就要跑的王冕完全不同；

大侠张铁臂，这是不请自来的江湖人，平生最大的缺点就是行侠仗义；

山人陈和甫，也是个混江湖的人，平生最大的本事就是能与鬼神通话，至于用做梦还是用微信的方式已不重要。

还有鲁编修鲁大人，估计年龄大了、又一心想着子孙后代考公大业，跟这帮不喜欢考公的混子玩不到一起，所以虽然请了但不曾到。

以上总共出来八位名士。但与八相比，古人更喜欢九这个数字。幸亏善于活学活用的杨家蠢儿子杨老六也在船上，于是凑成九人。按照小说中的记录，“当下牛布衣吟诗，张铁臂击剑，陈和甫打哄说笑，伴着两公子的雍容尔雅，蘧公孙的俊俏风流，杨执中古貌古心，权勿用怪模怪样：真乃一时胜会。”且慢，作者还是不够细心，这记录里头，可能掉了一句“杨老六蠢头蠢脑”。

谁要说《儒林外史》不是讽刺小说，请仔细体会上面这段名士之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