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回 万年剑初露锋芒 小黄莺香消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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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说着,老人只觉得眼前天地黑暗,六旬老人‘扑通’从马坠下,紧锁眉头,登时没了气息。
小黄莺刚和亲爷爷团聚不多时,没想到又要骨肉分离,顿时豆粒大的泪珠从她干净红润的脸颊上,一粒粒坠下来。
她抽泣不住。
她拉马转头,想要替爷爷报仇,但是一个瘦小女子能够敌过箭雨吗?
当然不能,那么这就能挡住她的脚步吗?当然也是不能。
邱夜舟见小黄莺气急败坏。
他也急忙回头拉马,当然自己也不能放弃黄雪的尸首,一代传奇杀手死得其所。
必须得死得其所。
见二人回头。
邓真满意地微笑:“这二人也算是有脑子的人。”
小黄莺踏马如同燕雀般轻灵的身体,腰间抽出一根软剑。
软剑弹出时正好崩向邓真面目。
邓真绝想不到这一招,一个穷途末路的小姑娘不是应该哭哭啼啼地求饶吗?
小黄莺当然不会是普普通通的小姑娘。
七步蛇韩韬发现为时已晚。
邓真本能左手挡住脸,只听得‘划拉’一声,邓真整条胳膊飞向空中,血肉横流。
小黄莺睁大眼睛,看着仿佛是年夜最美的烟火一样,她微笑不已。
邓真惨叫。
惨绝的叫,登时昏厥过去,左右将士连忙扶着。
七步蛇韩韬眼疾手快,轻拍手臂,三枚百花钉也实实在在钉入小黄莺那瘦小的胸膛,小黄莺顿时也头晕目眩起来。
邱夜舟立马怒喝道:“恶贼!休伤黄姑娘性命啊!”
谁知邱夜舟,这一提力丹田,顿时觉得一股抑制不住的暖流涌上胸膛。
只听得风中霹雳弦惊。
仓啷啷一声。
阳万年剑出鞘,这剑似乎是借力打力,剑气引着人,相互吸引,剑气化作一道火光燃燃而去。
这十二人顿时被这剑火烧成两半。
一句话都来不及说不出来。
这不是故事也不是传说神话,这是实实在在一剑杀死十二人,连尸体都没了,只剩十二匹血淋淋的马。
河边带院子极隐蔽的小屋。
这是帮派提前的照顾安排。
小黄莺躺在床上,她虽然醒了蜷着单薄的身子,手里端着一杯热水,但是她苍白的脸告诉她时日无多。
“我爹已经下葬了吗?”她的话是对身旁的邱夜舟所说。
邱夜舟熬着药汤,他紧张的鼻翼和额头布满汗珠。
他除了家里被灭门,才紧张成这样过,这是第二次。
他手里紧紧握着熬药汤的锅把子:“是的,我把黄前辈火化了,你昏迷了没有对你说,也许我们以后有时间,可以一起去看看给他的碑。”
小黄莺倏然泪下,又忽然撅起嘴:“谁要和你一起去啊?我的爷爷我自己去!只是我也只怕活不成了!快要和他团聚了”她摸着自己的肩膀,仿佛很坦然的样子。
邱夜舟立马道:“你绝不会死的,我我这锅汤药是行道帮的灵药,我被人捅了几刀子,喝完都能打死水牛。”
这是一个冷笑话。
但是在病榻之上的瘦小女孩却面带微笑,咯咯的笑着,笑着笑着便大声咳嗽,接着便咳出了一大滩血。
她擦了擦嘴:“邱帮主,我能不能和你说说心里话?”
邱夜舟吓得赶紧把药汤倒在碗里,又拿着挂在墙上的毛巾,细细擦拭着小黄莺的嘴角:“你当然可以和我说心里话了,黄前辈叫我好好照顾你,我一定会把你的毒治好!”
这毒当然是百花钉之毒。
百花钉之毒只有一颗解药,必须是七步蛇韩韬亲自配制七七四十九天才能配出药模型,需天山雪莲,曼陀罗的花蕊碾成沫子,冲服半月方见效。
那么现在有可能吗?
死人能配药吗?
除非太阳从西边出来,黄河没有沙子,庐山瀑布倒流。
一听到这句话中又带有爷爷二字,小黄莺总觉得难过:“爷爷是我的爷爷,你不必听他的话,没有他的话你就不会照顾我了吗?”
话虽固执,但是看着那张成熟的脸,小黄莺还是赶紧把一碗汤药咕嘟咕嘟下肚,轻轻打了个嗝。
邱夜舟把空碗放在桌子上,他那里有什么灵药。
他的药都是外伤药,只是这里距离街市药铺太远,而且是邓氏钱庄的辖区,他也不敢随意露面,所以千钧一发先兑些别的药试试。
邱夜舟“没有你爷爷我当然不会照顾你了!”
小黄莺冷哼一声:“真的还是假的?”
邱夜舟道:“假的!”
只一瞬间,她还来不及。
小黄莺顿时只觉得五脏六腑顿时好似移位一般,搅拌一般的痛苦,她的后背已经湿透:“邱帮主邱大哥,你能去帮我去院子井里打点水吗?我我我想洗洗头发,我的头发很脏了,这几天风尘仆仆没来得及。”
邱夜舟道:“你这病还没见起色,还能洗头发吗?少臭美些吧哈哈哈。”说着自顾自笑了。
小黄莺只觉得喉咙被人扭断了一般:“答应我吧!”
说着,他摆出一副‘好了好了,真拿你没有办法’的样子,走到院子中。
忽然惊雷三声,又下雨了。
他匆匆忙忙下桶摇绳,小心翼翼拎到屋里:“黄姑娘又下雨了,我看待会我生堆火,我帮你洗完头发再帮你烘干吧?你看看我多贴心。”
他回头望锅里面加水。
他一转头,此时再看小黄莺面无血色,身子直挺挺的,头整个歪到一边,邱夜舟手里的锅瓢同时落地:“黄姑娘————!”
她已经没了气息。
泪水此时像是泉水,汩汩流出,汩汩流出,再也挡不住。
人有的时候真是一种特别神奇的生物,有的时候在沙漠里一口水可以当三天,有的时候面对绝望眼中能流出一湾清泉。
她的纯真她的无辜她的善良。
他把她当做金钱姊姊时的娇羞。
他们尖山草屋前比武时的坦诚相待。
她对爷爷的尊敬喜爱,她为了自己和爷爷吵闹,她见证了自己的成长,见证了主仆相认,见证了自己和木头的兄弟情深,见证了杀崆峒四老。
但是总是要说再见的,人和人之间,总有一个人要先说再见,这是无可厚非。
但是无论多有准备的告别,我们总是觉得太快太难适应。
再多不舍,也只能在午夜独自承受,独自抽噎。
他哭了半晌,又痴痴的抱着小黄莺,心里风起云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