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辈的山》

2017-05-15 本文已影响7人高尚笑

2017-05-15 12:01阅读：29

父辈的山

尚笑

我的满月酒大家是沾着雨水喝的。那年是1963年，那天是阳历6月26日，农历五月初六。

我的家在大清河北岸白沟河的旁边，听我母亲说，那年的雨水大，大的满地是水，因此给我来过满月的亲戚，都是趟着水来，又趟着水走的；而我的父亲，他根本顾不上给我过满月，一清早就带着生产队里的人，在离家十几公里的城北去打堤了（本地话，意思是加固堤防）。以致于父亲很晚才回来，在家呆一会儿，却又回大堤上值夜了。

现在有人会说，当时那么大的雨还过什么满月？说来也是；但这其中是有缘由的。

我的母亲一连给我生了五个姐姐，这种情况在农村，那可是非常让人着急上火的，以致于我的奶奶，主动出马亲自去易县山上的奶奶庙，为我父母烧香拜佛求奶奶；下山的时候，把一个用红绳捆绑着的泥塑男娃娃，让奶奶带回家，期许来年生个小子。因此，在我几岁的时候，村里的老人们见了我，还说我是用红绳栓来的。

如今，与众不同的小子降临了，不庆祝一下怎么行；所以，尽管当时遭遇洪水，那天的满月还是过了，不然，我奶奶那是坚决不干的。

县城北面有三条大堤，堤与堤之间相距约两公里。这三条大堤的西头，均连接着大清河源头的北岸。它的作用是低档南来之水往北蔓延，让它按照南面的河道，流向东淀后汇入东海，以保天津市和津浦铁路的安全。另外，它还有一个作用，堤坝的上面可作为公路使用。

本来这片土地是一望无际的平原，由于三条大堤的缘故，使得这一带变得看上去，有时像山脉，有时像河床。而大堤都是由黄土堆成的，堤上的土，却是父辈们一铲铲、一筐筐、不辞劳苦而堆成的。为了这几个大堤，不知压弯了多少根扁担；为了这几个大堤，不知有多少根绳索被扯断。

小时候我经常到这里玩儿，印象中那时的堤岸，是一幅油画般的风景。往东望去，漭漭的黄土堤，挂满了垂杨柳，翩翩的清河岸，绵绵的无尽头；堤坡芳草青青，树上鸟儿啼鸣；往西望去，河面蓝天碧水，小船游荡穿行；傍晚来这里洗澡，一个猛子扎下去，噗通一声响，会突然惊断在此准备夜宿的蛙叫蝉鸣!

几十年过去了，我又来到大堤岸，堤岸的景色早已不如从前。堤脊有的已残缺不全，看样子是被某些人把土偷走了；堤坡及河套所种的植物也渐不规范，有的地方有，有的地方就空着，按我们老家的话说就是“西皮狗蹦”的。现只剩下堤上的杨柳，还悠然自在的摇摆；堤间的河套，也还依然记忆着，记忆着那些自己应该记住的往事。

尽管如此，这三个大堤仍然像三条山脉一样，一直并排的矗立在县城的北面。从那年后，也就是1963年，洪水就再也没有疯狂的泛滥。所以大堤也再没有进行加固或改迁；但也是在这一年的十一月份，父辈们又有了新的任务，每年逢冬春季不忙的时候，不分男女，成集体成建制的去天津那边根治海河了；但这次的活不是填土堆山，而是挖沟开槽，引水如海。

古道清风弄琴弦，悠悠旋律落堤岸。

父辈的山，

那是平原上撑起的岸，

不知堆了多少代，

不知集了多少年，

父辈的山，

那是漭漭的黄土堤，

堤的这头栓着父辈的心，

堤的那头牵着东海的岸。

父辈的山，

是那长长的木扁担，

一头挑起的是国家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