脆弱的父亲

        一直以来，我同父亲都是甚少交谈，有时我甚至觉得父亲离我的距离比任何陌生人都远，父亲易怒易爆炸，甚至对我手脚相向，言语也不甚友好。所以其实我挺恨他的。

        小时候，父亲生我的时候，他的年纪也才二十出头，是个毛头小子，初生牛犊不怕虎。他八岁就干农活，每天被他的父亲母亲责骂打罚，多重多累的活都要干，他的兄弟姐妹有五个，却比他轻松幸福，唯独他这个二儿子受尽磨难，或许与他不听话有关，但我想，他就算听话也是一样的下场。

        生我之后，父亲显然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成为人父，我认为哪怕那时候跟我妈结婚他或许都还没意识到自己已经成为一女的一辈子丈夫。导致我记事开始，我的母亲和奶奶之间经常发生矛盾，父亲却为虎作伥，只有我小小年纪护在我妈面前，看着嚣张气焰的奶奶和父亲，无可奈何却想保护我妈。

        农村孩子免不了被各种伤害，我父亲喜欢打架，对于我，便更是一言不合便要拳脚相加，所以小时候的我可以说是从地狱捡回来一条命，在我八岁那年我也想过自杀，可我明白我妈之所以还要过下去，就是为了我的存在而存在，不然我不敢想象我妈怎么能坚持到现在。

        在我上初中的时候，父亲的脾气没有改变，仍然认为一切需要武力来解决，在别人面前炫耀着自己的武力，显得自己无与伦比的高大威猛，只是对于我的伤害少了些，父亲同我母亲也没有以前那么天天吵架打闹，父亲在街上从事打铁这一职业，都是体力活，极度耗费体力与精神，我去看他时，他身上皆是汗，滴在烧红的铁块上便化为水汽。

        我初中甚少讲话，不管是同我老师，亦或是同我同学，所以大家都以为我是孤僻的性格，其实确实如此，生活于我便是苦难。

        直到上了大学以后，有次回家，看见父亲的头发花白，脸部都变了形，我才明白岁月的刻刀于谁都是狠心的，于我父亲也是。

        一次同父亲交谈中，看到父亲的泪光萦绕在眼睛里，我似乎觉得父亲是真的父亲，不论以往如何，他始终是我父亲，一个坚硬坚强的父亲，只是那些脆弱留在心里，而我记到的都是他的坏，没有想到他的好，人生该忘记的就要忘记。

        父亲在我不知不觉中同我母亲一起老去，而我也在不经意中变成了别人的丈夫，成为了别人一辈子的期盼。

        我想父亲当年也许是少不经事，也许是手足无措的做一个父亲，做一个丈夫，才会如此待我母亲和我，少了些对待我们的方式，多了些伤害，直到他老了，发现自己的不对，心中还是装着愧疚的。

        脆弱的父亲也老了，他的方式也随他老了，但愿我不同他一样，有些好的新意来教导指引我的后人，来温柔以待我的岁月，来善良对待我的父亲母亲，还有我的妻子。

        人生路漫漫，吾将上下而求索，与君共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