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你,谢谢你们
写此文的前几日,惊闻老布什也走了。
是在CNN上看到的短讯,快过几乎所有国内的媒体,文字不多,仅寥寥一句以概括其生平——他领导着美国,经历过世界的天翻地覆。比如,苏联解体。后来慢慢地读长文,了解到他和妻子73年的白头偕老,心中好不感慨。
不禁想起霍金去世的那天,大家一边藏好悲伤,祝福他仿若游子返乡般回到自己一辈子上下求索的那片浩渺星空,一边感叹命运的妙不可言——2018年3月14号,恰是爱因斯坦诞辰139周年;而霍金的生日,1942年1月8日,则正好是伽利略去世300周年。
一如这个多灾多难,死神逡巡的2018,我们送走了太多太多雕塑过我们生活的轮廓、躯干,甚至是面容的人,仿若在见证一个时代的终结。
时代这东西,多少有些舶来特色。
狄更斯写《双城记》,可能其他所有细节你都不清楚,却能熟稔地说出那句仿佛任何时代,无论何种心情下说出都极为妥当的名言——“这是最好的时代,也是最坏的时代。”
美国人就颇爱分时代,还分得极细:比如生于19世纪晚期,会被叫做“垮掉的一代”,年轻人都被带上了迷惘不可理喻的标签;往后大概二十年,是“最好的一代”,他们经历过人类史上牺牲数量最多的二战,保家卫国,气质仿佛美国队长;再往后,是“沉默的一代”,有二战的幸存者,有亲历过朝鲜战争、越南战争的老兵;接下来,有“婴儿潮”“千禧一代”“信息一代”等,这些人中走出了比尔·盖兹、乔布斯、川普,、老布什、马云、马化腾,莱昂纳多、诺兰、扎克伯格等等,在商界、政界、演艺圈给我们留下了一个个难以企及的背影。
我们自然也有:历史课本中的各个民主革命时期,建国后的十年探索、十年文革,四十年让全球一同见证惊天巨变的改革开放。后者在商界领域里,被吴晓波以两本书分作《激荡三十年》与“鱼大水大”的《激荡十年》,更是常常被哪怕不懂经济的人们津津乐道。
“时势造英雄,亦或英雄造时势。”孰难分辨,但英雄们无疑具有时代性。
故此,有了唏嘘一个时代之叹。我们从来不是心疼自己又老了十岁,或是二十岁;而是送走了一些人,做醒了一些梦,心尖上的理想与它记忆的样子似乎变了,怎么能不唏嘘呢?
人们素来喜好故事,以致后来电影工业成熟,便也爱上了电影。从古到今,欧美骑士异传有《唐吉坷德》,冒险虚构有《基督山伯爵》;再近些,有吸血鬼系列的暮光之城,有漫威DC里的诸神超人。我们呢,有三侠五义,有三国水浒,有画妖画鬼的《聊斋志异》,一直到今天的金古梁黄,以及一些优秀的仙侠玄幻。凡此种种,皆是先有故事,再成各种影视作品,我们作为故事的观者,不亦乐乎。
英雄们也是故事啊!如果生活山高万仞,我们心中的英雄有的已经登顶领略过“一览众山小”的风采,有的本就在我们前方,还更加夜以继日地攀登,不登顶决不罢休。
人类从茹毛饮血到农业革命,从面朝黄土到机器工业,从生产流水到信息智能;从割裂的森林与荒岛到城邦与城市,从极少往来的各大版块到全球化、地球村,从浩渺宇宙里如沙粒般渺小的地球到茫茫星空的孜孜求索。从来,都是一个个英雄走出平凡,率先突破所谓的不可能,然后哪怕是在如今的精细分工之下,总还是不分高低贵贱,一同努力,人人有所贡献。这样的一个物种,怎么能不崇拜英雄呢?
尽管我们必须承认,时代的大多数,终其一生也只是芸芸众生。
诚然,平凡的众生中,或许有人士别三日,便不是昔日吴下阿蒙;或许有朝一日,我们认为将会一事无成的人,会做到我们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但也许,终其一生,我们都没有成为心中的英雄;终其一生,也只能遥望那些被2018这个蓝调的数字送走的他们。
但当我们告别了那个总演着凶凶的大反派的计春华老师;告别了身体被禁锢在轮椅上,思维却在无垠的星空中摇曳的天才霍金;再也听不到单田芳讲那一波三折的评书演义;再也看不到李敖尖锐而傲然的文字;当我们想起《非常6+1》里李咏老师给我带来的欢声笑语会心痛;想起金庸飞雪连天,侠影白鹿的那个江湖会心醉;想起斯坦·李的漫威世界里那些有血有肉不再永远正义的超级英雄们会心碎;当我们终于,看着他们伟大的背影渐行渐远之时,至少应当想起,要慢慢走入他们的世界;至少应当想起道一声谢——
“谢谢你,谢谢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