鹰(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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鲨,惊涛骇浪里的狂夫,叛逆与果敢的象征,以剑齿盾鳞执著着对天定秩序的挑战,对神圣权威的蔑视,但它至多只能在我的眼里穿梭;狼,崇山峻岭上的智者,黠慧与活络的象征,用星目锋爪演绎着对舛变环境的适应,对沧桑命途的抗争,但它最多也只能在我的心里奔突;鹰,暴风骤雨里的勇士,云海雾嶂上的游侠,碧落瀚中的舞魂,坚强的标识,自由的精灵,高贵的图腾--他,只有他才能永远在我的眼里翱翔,在我的心里翱翔,在我的梦里翱翔……
鹰,是理想的化身。
金笼里的鹦鹉、画眉,它们最大的理想只不过是把舌学得更真、更肉麻些,把歌唱得悦耳、更煽情些,或者对正喝咖啡的男主人娇滴滴地问声好,对正修指甲的女主人酸溜溜地句曲,以讨得主人的欢心,混一捏儿米啄,混一口水儿喝;屋檐下的麻雀、斑鸠,它们最大的理想也只不过是飞到房顶或树梢,自鸣得意地叽叽喳喳一阵子,然后趁看庄稼的人不注意,扑楞楞地飞下,偷偷地鹐他几嘴谷粒儿,不过有时候还不免被小童的弹弓或天生残废的稻草人打吓得半死不活;树林中的喜鹊、大雁。它们最大的理想也无非是给人凑凑热闹、报报喜,干一些锦上添花的事体,或者在黄叶飘零山寒水瘦的秋日飞到南国去,过一冬阳光灿烂的日子………而鹰,他以天地为舞台,以日月为路标,以字宙为时空,理想远大,展翅高飞,风雨无阻,追求无极限。没有人见过鹰仅仅为了食而飞翔:没有人见过鹰为了偷懒而静静地栖息在树上,没有人知道鹰到底要飞向何方,没有人知道鹰究竟能飞多远,他的祖先给自己的族类定下了太高的目标,他自己还要将其发扬光大,所以他除了追求还是追求,无暇贪图安逸,无暇自我欣赏,更无暇算计他类、巧取豪夺!
鹰,是坚强的标识。
当电闪雷鸣、雨暴风狂的时候,金笼里的鹦鹉、画眉们吓得瑟瑟发抖,即使把它们放到温馨、舒适的卧室里,它们的身子还会随着雷声雨点颤栗,它们的翅翼被主人抚酥了,眼神被主人宠呆了灵性被主人驯俗了,它们最大的乐趣就是晨光中被主人蒙着黑幔提出去在树林里遛一遭;当电闪雷鸣、雨暴风狂的时候,屋檐下的麻雀、斑鸠们早已钻进窝里缩成一团,它们的翅膀隐隐作痛,它们的胆差点被吓破了,它们觉得世界的末日快要来临了;当电闪雷鸣、雨暴风狂的时候,树林中的喜鹊、大雁们也已胆怯地躲在巢窠中或岩洞中,它们惊魂不定地面面相觑,它们无可奈何地叹息哀鸣,它们担心一个炸雷会向自己头上袭来……当电闪雷鸣、雨暴风狂的时候,只有鹰坚强不屈,振翅高飞,把闪电当作照明,把鸣雷当作鼓乐,把暴雨当作洗礼,把狂风当作动力,一次次地搏击,一次次地冲刺,一次次地拼争,直到把意志锤炼成金石,把翅翼磨砺成钢铁!
鹰,是自由的精灵。
金笼里的鹦鹉、画眉们的可悲之处并不仅仅在于它们被主人剥夺了自由,更在于它们在丧失了林间自在翻飞自在啼的自由之后,非但不哀痛惆怅反而沾沾自喜,其实主人即使打开笼子,它们也不一定想飞走,它们是专制的拥趸,自由的叛徒;屋檐下的麻雀斑鸠们炫耀着一种自欺欺人的自由,它们貌似自由自在、来去自如,其实它们离不开人,其中麻雀的别名就叫家雀儿或老家贼;树林中的喜鹊、大雁们则因为目光的短浅、意志的薄弱,艰难地维持着一种似是而非的自由,它们理想极度匮乏,坚强严重缺失,它无法真正理解并拥有自由……美国的印第安人中流传着这样一则寓言故事:有一位富翁特别喜欢养鸟,他养着除了鹰以外的所有鸟类,他花巨资制作了一个硕大无朋的鸟笼,渴望有朝一日能养一只自己最钟情的鹰。他自己不会捕捉,便重金向猎人们悬赏。有-天,他的愿望终于实现了:一个猎人送来了一只英气逼人的雏鹰然而,出人意料的是,当他兴致勃勃地准备把这只雏鹰请进盛满玉食琼浆的笼子时,这只雏鹰竟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唳鸣,一头撞死在笼柱之上。是的,鹰为自由而生,他用生命追求自由,展现自由捍卫自由,对他而言真可谓--不自由,毋宁死!
鹰,是高贵的图腾。
金笼里的鹦鹉、画眉们寄人篱下、贪图享受,根本与高贵无缘:屋檐下的麻雀、斑鸠们苟且偷生、得过且过,自然也谈不上高贵;树林中的喜鹊、大雁们无所事事、随波逐流,当然也无法企及高贵………中国的蒙古族人中流传着这样一则民间故事:有一位枪法神准的猎人,他射杀过其它许多飞禽走兽,唯独没有机会射杀鹰。天,他的机会终于来了:他在山下树丛中打猎,一只苍鹰正好在他上空盘旋。他立即举枪瞄准射击,他坚信自己的枪法,他已做好了拾取猎物并回家炫耀的准备。然而,这只苍鹰并没有应声落地,它只是在空中稍稍抖动了一下翅膀,然后闪电一样地飞到山那边去了。猎人坚信自己把它打中了,然而眼前的情景却让他惊疑不已。他迷惘而执著到山那边寻找,果然在一泓清水潭里发现了苍鹰的英骨。原来,苍鹰确实被射中了,它只是不愿意卑贱而可怜地死在敌人面前,不愿意让敌人蔑视和嘲笑自己的懦弱,不愿意敌人把自已当作向人炫耀的资本,才强忍着致命的创痛,挣扎着保持尊严与从容,用尽最后一口气息飞到了山那边的清水潭里。这就是鹰，腔正气,一身傲骨,一生不屈,面对强敌慷慨坦然,勇敢无畏,决不示弱,拒绝受辱,舍生取义!
鲨的舞台受到了沙滩、海岸的限制,只能在惊涛骇浪里称雄而且它的叛逆与果敢中未免带着几分残忍和血腥;狼的舞台受到了城市、乡村的切割,只能在崇山峻岭上逞能,而且它的黠慧与活络中难免带着几多阴险和无奈;鹰,则以天地为舞台,理想远大,坚强不屈,捍卫自由,高贵自尊,所以鲨只能在我的眼里穿梭,狼只能在我的眼里、心里奔突,鹰却永远能在我的眼里、心里、梦里翱翔!
我赞美鹰,我更赞美鹰一样的人……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