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布星的逃犯(四)
《阿布星的逃犯》目录
不过,王镇长也有烦心事,唯一的宝贝儿子,至今还宅在家里玩游戏。结婚——不想,工作——不干,今年已经33岁了,整天阴沉着脸,一言不发,就躲在房间里玩电脑。打也打过,骂也骂过,他始终保持沉默,王镇长对这个儿子简直束手无策。他怀疑他可能得了某种精神上的疾病,他曾请过本市一个著名的心理医生上门诊视,刚进门,就被打得头破血流——他的力气大得惊人。这几年,甚至没听见他喊过一声爸妈。仔细看他,神态举止和常人无异,又不像是神经病,他只是把自己封闭起来,不再和他们有交流。
“是不是还在怪我们拆散了他和那个女孩……”,
“都过去那么久了,还提这事干什么?”
“当时,他还离家出走了好几天。回来后他就变了一个人,这孩子一定很伤心……。如果当初让他结了婚,他可能就不是今天这个样子了。”
“妇人之見,愚蠢之极!”王镇长斥责道。见丈夫不高兴,王夫人赶紧闭上嘴。她知道他的为人,门当户对,有权有势人家的女儿才能进他们家的大门,选儿媳妇可比他当初讨老婆还要严格。其实王镇长在外面早有“二房”,不过年龄大了,不管想再生一个儿子的愿望多么迫切,几经折腾,那个女人的肚子却始终没有动静。偷偷到医院一检查,精子活力低于10%,已无生育希望。这样一来,这个唯一的儿子便寄托了他的全部希望,王家还等着他开枝散叶呢。
这天夜里,家里来了客人,王镇长饭后陪着多喝了几杯浓茶,睡觉时只觉得茶气攻心,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旁边心宽体胖的王夫人睡得像头猪一样,从喉咙里发出呼噜噜的响声。平时王镇长的呼噜声更大更响,不过,今晚是睡不成了。楼上好像有响声,他披衣起床,也不开灯,慢慢摸上楼去。
儿子的房门开着,里面透出光亮,这个家伙,这么晚了还在玩电脑。他觉得心情一下子坏起来,他板起脸,决定好好地训他一下。刚到门外,他听到了一阵“嗞嗞”的声音,一把推开门,冷不丁被里面的情景吓得脸色发白:他的宝贝儿子躺在地上,也不知是死是活,屋里还有一个拿着枪的女人。见他进来,女人枪口对准他,不过,看样子她没有开枪的打算。
“你是谁派来的?为什么要杀我儿子?”王镇长带着哭腔问。
“他不是你儿子。”女人面无表情地说。
“你胡说什么?告诉你,我是这个区的区长,我说的话就是法律。你放下枪,有话我们好好说。如果你杀了我,你也逃不掉。”王镇长只觉得喉咙发紧,他咽了咽唾沫,又说,“你是为钱来的吧?我家里大把钱,统统都可以给你,凡事好商量,你先把枪收起来。”王镇长毕竟老谋深算,目前保命要紧。如果他今晚侥幸没死,掘地三尺——这个女人绝对跑不了。
女人对金钱不为所动,她冷冷地盯着他肥肉乱颤的脸,“我见过你。”她说着把枪收入腰间。
王镇长吁了一口气,暂时没有生命危险,紧张的神经一松弛,那双不停发抖的脚再也支撑不住庞大的身躯,他一屁股坐了下来,冷汗顺着脸颊流下。
“什么?”
“三年前,在象山脚下。你不记得那件事了?啊!当时你没看见我,不过我把你看得很清楚。看看这是什么?”她用脚一踢,只见地上的人慢慢变成了一个蓝头发红彤彤的怪物。
王镇长心里一阵惊慌。儿子一直在他眼皮底下,凭他项上精明的脑袋瓜,怎么想也无法和眼前这个怪物联系起来。他忍不住叫起来,“这是什么东西?我的儿子呢?”这个怪物看起来是那么可怖,“我的儿子,是不是这个怪物把他怎么样了?”他本想说“被吃了、打死了”之类的,但这不吉利,他心里虽然十分惊恐,却还没有确切地把儿子跟这些不详的字眼联系在一起。太突然了。
“这个么?是外星来的客人。事情再明显不过了:为了躲避追捕,他变成你儿子的模样,回到了这里,而你的儿子……,嗯,那个疯子,你真的没认出来吗?”
王镇长全身剧烈抖动起来,他的力气一下被抽空了,双手软绵绵地搭在地上,仍然控制不住地抖个不停。他己经说不出话了。
“你的儿子,被你打死了。你不记得吗?那天晚上,你亲眼看着他死去……。后来我把他埋在一棵古茶树下,还做了个记号,如果你要找他,随时可以找到。”
乞丐,疯子,象山,那个夜晚,那些人发出的嚎叫震彻了山林,那个死死抓住他的疯子……。王镇长一定是想到了什么,只见他张大嘴巴,双手猛然死死地抓住胸口,那双灰色的眼珠像死鱼眼一样凸出,他死死抻着,不一会,就不动了。
现在,用不着脑膜虫清除他的记忆了,他死了。
……
乔诚一家住在江南区的一个高档小区里,35岁的他可谓意气风发。10年前,网上购物刚刚兴起,在其蓬勃发展的黄金时期,创办了一家以网购为主的第三方快捷支付平台。乔诚头脑灵活,是做生意的一把好手,得益于网络购物的迅猛发展,他的生意越做越大,事业如日中天。正在此时,他却突然把公司转给了一位同行,静悄悄地带着一个女人回到了乡下,过起了隐士般的生活。
一时间,关于他出轨、抛妻的不良言论甚嚣尘上,外人议论纷纷,不过,当事人不回应,这件事情被好事者疯狂地谈论传播之后,终于重归于寂静。
乔诚虽然隐居乡下,不过他并没有和这个城市断了联系,他经常往返于市区,一个人开车在路上不断地搜索,这个城市还有什么地方没有到过?恐怕没有。那怕一条死胡同,他也想办法挤进去看一看,总盼望着奇迹出现。有时在一个地方一坐就是几个小时,或许这个地方曾经留下过非常美好的回忆。有时也和老朋友喝酒——在他心情沉重的时候。
“还是没有消息吗?”程友一见他就问,不过,用不着回答,看他的脸色就知道。
乔诚不说话,今天他又转完了半个城,现在感觉到非常疲惫。他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陆怡,真是个好女人!现在很难找到这样的了。确实是你这家伙不懂珍惜。”
“可怜人必有可恨之处,”乔诚盯着酒杯,他说,“我是咎由自取。”
“警也报了,私家侦探也请了,怎么连个影子都没有呢?不会被UF0抓走了吧?”程友说,“俗话说的,生要见人,死要见尸,但是她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确实古怪。”
乔诚皱眉瞪一眼程友,这个家伙,喝了酒总爱胡说八道。不过,他说得也有几分道理,陆怡确实消失得无影无踪,就像突然被抹去了她在地球上生活过的所有痕迹。如果不是外星人抓走了还能有什么更合理的解释?但问题是,外星人存在吗?科学家们探索外太空,致力于寻找外空生物,虽然坊间流传某国早已捕获外星生命,正秘密研究云云,然而传闻并不可信,至今也没有哪个国家公开承认或者宣称在这方面取得什么成就。
“会不会她为了避开你,隐姓埋名找地方躲了起来?”程友又说。不过,说完他才觉得自己脑筋短路。乔诚在黑道白道早已层层布下一张大网,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这三年来,和陆怡稍有点相像的女人,都被一一搜索出来,可惜她们都不是真正的陆怡。可以说,就算一只蚂蚁,凭这掘地三尺的劲头,也早就找到了。偏偏陆怡还是没有一点消息。这事,果真透着古怪!
“我的直觉告诉我,她还在这座城市,她不会死的,不管怎么样我都要找到她。”
“你这样找人真的很烧钱,当初不应该把公司转让出去的。”
“我没有精力再经营业务了,当时的状态只会拖垮公司,不如放手给合适的人。我觉得不管做什么都应该全力以赴,不是吗?”
其实,除了以上原因,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因素。秀容怀孕后,整个人变得非常焦虑,神经衰弱导致她整晚失眠,她觉得在这种嘈杂拥挤的城市不安全,总是央求他带她离开,为了孩子,加上当时心情很糟,这才决定转让公司并移居乡下。或许秀容不是害怕这个城市,而是怕突然哪天陆怡回来了,她就要失去目前拥有的一切。毕竟,自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令人不齿的第三者,正因为她的插足,才导致了陆怡的离家出走。不过,这只是乔诚的推测,从秀容干净的眼眸中,却感觉不到她有这样的心机,如果陆怡还在,她会非常高兴地喊她一声姐姐。她确实害怕,害怕的却是隐藏在黑暗中那一股神秘的、不可预测的力量。
“嗯!”程友点点头表示认同,“转眼三年了,真是伤感呐!说点高兴的,小健怎么样?那小子3岁了吧?”
“嗯,上个月刚满。”
“时间过得真快,那时他还在他妈肚子里呢!秀容好吧?”
“挺好的。”
“虽然我可以理解,不过站在秀容的角度,你这样执着寻找陆怡,她会不会心里不舒服?”
乔诚陷入了沉思,这个问题他从未想过,秀容是个温顺的女人,对于他在外面的事从不过问。“不知道,她没提过。”
“她不说,不代表她没意见。你总是一意孤行,当初你就是这样失去陆怡的。”40岁的程友家庭婚姻美满幸福,是乔诚的良师益友,十几年的交情,他当然有权对他指手划脚。“不管以前怎样,现在你的生活已步入了另一个阶段,要对身边的人负责。人生就是这样,总有遗憾。”
“我明白,不过我是不会放弃找陆怡的。”乔诚又灌了一杯酒。
“真是个死脑筋!”
每次碰面,两人总要喝得酩酊大醉,程友是个不折不扣的酒鬼,而乔诚则要用酒精来麻痹自己。这真是个令人惆怅的夜晚,满天的星星在调皮地眨眼,好像陆怡那双闪着光亮的眼睛,以前乔诚每次从里面看见自己,都感觉自己小小的,简直要溺死在那双水盈盈的眸子里,那是一种幸福的感觉,他觉得自己拥有了全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