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祸后,我负伤隔离了……

2022-05-10  本文已影响0人  王笙王写文

2020年1月20日,年关将至,路边的车辆也多了起来,一派热闹的景象,真好!我一手捧着奶茶吸吮,一手拎着给小同事带的另一杯。站在十字路口的马路边,我仔细地瞧了瞧,确认没车后便开始过马路。就在我哼着小调走到一半时,突然发现左前方不到200米处,有一辆车正向我驶来,且开得飞快。  

一霎那间,我慌了。我不知所措的立住脚步,站在原地,退也不是进也不是。我慌乱地在心里呐喊:“你个二货司机,前面有人,你开这么快!是想撞死我吗?”司机仿佛没看到我,车也没有减速的迹象。我更加紧张了:“不会吧?难不成今天我真要死在这货手里?怎么办?我还不想死。不,是不能死!我死了,我娃可咋办?本就没人照看,以后她该多可怜……”想着想着,眼泪竟不自觉地流了出来。

此时车已近得能看清那混蛋司机的脸,他似乎是跟一旁的女子在争执着什么。看样子这货是不可能看到我了,今天我怕是要死在这了。不甘心啊!要是莫名其妙被这二货给撞死了,做了鬼我也绝不放过他。

车直直地朝我开来,我慌乱地张开嘴巴大叫:“停下,快给我停下,你个混蛋!”

随着“砰”的一声巨响,我感觉自己在空中极速飞行、旋转,然后重重地撞在某个硬硬的东西上,最后摔在地上没了意识……

世界一片漆黑,我仿佛看到了通向死亡的那扇门,门下有个小小的背影在光影中抽泣,那可怜的模样,让我揪了心地疼。不知过了多久,朦胧中我感觉眼前有了一片明光,便急忙睁开眼睛环视四周。只见:我躺在马路中间,旁边是一滩血,远处有洒落一地的奶茶和凌乱的血渍,还有一只破坏的鞋子;不远处有一位中年男人正打着电话,面目看起来十分可憎;在他一旁站着的是一位中年女子,她手中抱着个婴孩,满脸焦急,不停地转悠着,一会跑过来给我盖毯子,一会询问着我的伤情……

“我没死?我还活着?”看着眼前真实的一切,我有种劫后余生的庆幸。“这样都没死,简直是奇迹!”就在我感叹生命的顽强时,额间传来的疼痛打破了我混乱的思维,将我拉回到现实。我急忙掏出手机准备打电话,这时屏幕一闪,一通语音电话打了进来。我连忙接起,小同事焦急的声音便响了起来:“王姐,你咋还没回来?我发了几条信息你都没回,是不是出啥事了?”

“呜呜呜,我被车撞了。我以为我死了,结果我没死……”我语无伦次地说着。现在回想起来,当时那模样该有多丢人,居然张嘴就哭。

“啊……王姐!你没事吧?你现在在哪?我马上过来。”小同事紧张地询问着,语气里满是疑惑和焦急。

说了我出事的位置后,我相继给家人、朋友以及我能想到的人都打了电话,交代了事故的大概,便等着他们过来“镇场子”。我躺在地上极其不安地点开手机摄像头,看着镜头里血肉模糊的额头,忍不住大骂:“你这司机,怎么开的车?我一个活生生的人就站在这,你看都不看就往我身上撞?要不是我命大,你今天就撞死了一条人命!瞧你把我撞成什么样了……我要是毁容了,我跟你没完……”

混蛋司机像是没听到一样,看都不看我一眼,只是站在原地沉着一张脸,好像他撞了我是他倒了霉。旁边的女子倒是满脸愧疚地站在我身旁,一个劲的道歉:“对不起,实在对不起,都是我们的错。你先别激动,我们一定负责把你看好,现在你的身体要紧。”她一边说着,一边掏出餐巾纸小心翼翼地给我擦脸上的血迹,还问我“疼不疼”?

混蛋司机见状,连忙上前制止了她,并大声苛责:“别随便乱动!你妇道人家懂个什么,等会交给警察处理就是了。我们买了车险,怕什么……”

听到这话,我气得伤口更疼了。我一向以为,遇到任何事只要我拿出不怕死的气魄,就没有解决不了的事。但此刻,瞧着躺在地上一脸狼狈的自己,气魄一词我怕是被撞得一点不剩了,尤其是刚刚那怯怯懦懦哭泣的模样,哪还有镇住别人的气场。此刻,我只能寄望于家人和朋友,希望他们能拿出该有的气魄为我讨回公道。

站在一旁的女子看着我气愤的模样小声嘀咕道:“话不能这么说,人家都撞成这样了,我们总得关心关心吧!叫你开车慢点,你就是不听!上次出事也是这样,这次要不是她命大,我看你怎搞?”

混蛋司机白了她一眼,回道:“她哪样了?还能扯着嗓子大喊,说明她没事”说完他便撇过头去不再说话。

不一会儿,警察来了,小同事哭丧着脸也来了;接着就是我妹,她穿着睡衣和拖鞋,一手牵着我八岁的女儿,急匆匆的也赶来了。只见她披散的头发被风吹得乱糟糟的,脸上还挂着泪痕,想必是情急之下已哭过一番了;站在一旁的是我女儿,在看到我的一刹那,她便歇斯底里的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不停地喊着:“妈妈,妈妈,妈妈……”。她紧紧攥着我妹的手,害怕得不敢靠近我。妹妹走到我身边,仔细看了看我的伤口,然后冷静地说道:“这边是校方路段,又是十字路口,斑马线到这也就100米。我姐在这个位置被撞,要么就是你车速过快,要么就是你没有看前方。但凡你看到人,一个急刹车,她也不会被撞得飞了这么远。你这是杀人啊!我姐要是没事,那最好不过,有事你吃不了兜着走……”一字一句,铿锵有力!这就是我引以为豪的小妹,小小的身体里总蕴藏着常人没有的智慧和理性,她的到来给了我依靠和勇气。

我指着二货司机,嗓门瞬间变得洪亮起来:“就是他,把我撞成这样,居然一点歉意都没有。他车子开得飞快,我都站在路中间不动了,他还撞我……”带着哭腔,我语无伦次地说着事发的经过。我从没想到自己会如此脆弱,竟有一开口就想哭的冲动。小同事在我跟前,紧张的脸上也挂着泪痕,却不忘指责着司机:“就是的,你们怎么能把人撞成这样,你看她的头全是血……”

听到这话,我又忍不住哭了起来:“呜呜呜,我这额头不会要毁容吧?能看好吗?我这本就不大好看的脸,要是再破相那可就完了……呜呜呜……”

“先别想额头了,只要身体没大事就啊弥陀佛了,其它都不重要。再说现在医学这么发达,你那一个疤还怕去不掉?别担心了,接下来的事就交给我们处理,你好好休息,不要说话了。”妹妹冷静地吩咐着,我也安心地闭上了嘴巴。

警察按例询问了事发的情况和经过,做了笔录,拍了照片,走到我面前时询问了我的伤势。临走前他朝我妹使了个“眼色”,并小声说道:“最好拍一些现场的照片留着,以备不时之需”。我妹立马心领神会。

一番交涉之后,我被120救护车带到了我市第一人民医院急诊科。年幼的女儿被小同事带走了,走的时候她让我放心,我也就真的放心了。妹妹一路跟着,忙前忙后为我办理各种手续。没多久,我躺在推车上隐约听到了老头的声音,跟着老妈也急匆匆赶来了,一家三个人推着我在医院的各个科室不停穿梭做着各种检查……

就在我不断地被抬上抬下之时,老弟带着弟妹也来了,然后我就听到妹妹怒吼般的发飙:“你给我回去,这里不需要你!刚给你打电话的时候你干嘛了?一副不紧不慢的样子,现在你来干嘛!”

老头见状,连忙拉着妹妹:“你这样是干嘛?他刚不是因为有事嘛,现在不是赶来了?再说秀(我弟妹)还在这,你这样过了啊!”

妹妹越发生气了,几乎是带着哭腔喊道:“你们知道吗?我刚给他打电话,我都急哭了,我说姐出车祸了,很严重。他是怎么回我的?说在修车,暂时赶不过来。修什么车?啊,生死攸关,你居然跟我说修车赶不过来?”

老弟脸色有些难看,哼哼唧唧地解释着:“车子修到一半,我怎搞?就算走,等我赶来也来不及……我就是这个意思,你话都不让说完就发火,莫名其妙!”弟妹也在一旁附和:“三姐,你真不能怪我们。听到消息时,他是说赶不过来,但还是放着车没修,打车过来了……”

我拉了拉妹妹的衣袖,故意呻吟着:“哎吆喂,我头好疼。都别吵了,吵得我头疼死了。”众人一听,忙压低嗓门说道:“不吵不吵,你躺下好好休息。”我借机朝老弟看了一眼,对他说道:“你带着秀回去吧,我没事,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这里有他们三就够了,需要你的时候你再来哈。”接着我又对着弟妹寒暄道:“秀啊,然然这段时间就辛苦你照顾了。你们赶紧回去吧,家里就三个孩子在家,你在这孩子没人照顾,我也不放心。”

一番唇枪舌战之后,老弟带着弟妹离开了,我的耳根子也总算清净了。过去的这些年,我一直不觉得老头在家中能有什么作用,但此刻任凭妹妹和老妈怎么都搬不动的我,他稍一用力,我就被抱上了CT室的躺铺。看着老头柔软的神情,我莫名地竟有些感动,甚至开始觉得:对一个家庭来说,男人的力量是不可或缺的存在。就连不婚主义的妹妹也在一旁感叹着:“这种时候要没个男人还真是不行啊!”

因为是车祸,怕惹麻烦,各科室相互推脱,最终竟没一个科室愿意收我。折腾半天,我最终被安顿在急症科的走廊上住下。这里来来往往的人群不断,各种嘈杂的吵闹声时刻萦绕在我耳边;走廊上散发着刺鼻的异味,还有地上的各种污渍,都强烈地刺激着我的大脑。我顶着被纱布团团包裹的头,脑子里嗡嗡作响,一阵一阵的疼痛感自后脑勺发出,拉动着太阳穴。

我疼得无法休息,心情也变得十分烦躁。我试图同主治医生交涉,希望能住进病房,好好休息一番。谁知那医生竟摆出一副:“愿意待你就待着,不愿意待也没办法。现在没有科室愿意收你,有急症科的走廊给你待就不错了,还挑三拣四”。

我滴天,听了他的话后,我的头更疼了。我开始嗷嗷地叫唤。妹妹见状也不淡定了,拉着我躺下并安慰道:“你别烦躁,烦只会让你更难受。我来想想办法,你一定要静下心来休息……”说完,她就转身去了对面医生的办公室,而她与医生的交谈却全数进了我的耳朵里。

“周主任,实在不好意思!我姐她现在头疼得厉害,心情烦躁说话急了些,请您谅解下。不过她现在这个情况在走廊上住着确实不行,根本没法休息,对她的伤势十分不利。您看,能不能帮我们申请下转进病房?感激不尽!”妹妹极其卑微地小声说着,但似乎没有打动这位周医生,只听他生硬地回道:“那也没办法,人家不都在这走廊住得好好的嘛,怎么她就不行了?我这是急症科,现在没有病房,你想办法将她转到其它科室去(比如美容科),不就有病房住了?”妹妹急了,嗓门比之前大了几分:“那其它科室要是收,我哪会在这跟您苦苦哀求呢?都说这个不归他们科室,不能收。这不搞死人吗?”

周医生不耐烦地说道:“那我能有什么办法,让你姐忍着呗。”不一会,就见妹妹耷拉着个脸回来了,一脸怒气地抱怨着:“什么破医院,一个个就会踢皮球,真是一点责任心都没”。说完还不忘耐心地安慰我:“你先别想这些了,安静地闭上眼睛休息一会,我们后面再想想办法,办法总会有的……”

就这样在各种噪声的折磨中我迎来了亲友的探视。小同事带来了我喜欢吃的车厘子,朋友买了一大束花,我的床头被塞满了各种吃的,心情也舒畅了许多。白天的时候有人陪我说说话,我便忘了头上的疼痛;到了晚上,因为没什么大事,我便让陪护的老弟回家了,而我的头又疼得无法入睡。

凌晨2点,当我顶着疲涩的眼睛,感觉浓浓的困意即将战胜疼痛的感知,正要昏昏欲睡时,一阵不合时宜的打闹声将我从睡意中惊醒。我极不耐烦地睁开眼睛,看到对铺来了一帮小青年,其中一个被抬上了床,已醉得不省人事;陪同的一帮人则在一旁大声嬉闹,嗓门震动得整个走廊都环绕着尖锐的回响声。我的头又开始撕裂地疼。大约5分钟后,实在憋不住,我便干涩地说道:“我说各位小哥哥、小姐姐们,我这个受伤的头啊,实在架不住你们这样吵闹。麻烦声音小点,行不?”对面一个油头滑脑的小伙看了我一眼,打趣地回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哈!我来说说他们!”说完他转身便对着身旁的一帮人,洋腔怪调地一顿训斥:“我说你们这些人,能不能懂点事?能不能?看看对面这位姐姐,头都伤成那样了,还裹着大纱布,多不容易啊?你们好意思在这叫唤,打扰人家休息?嗯?素质呢?亏你们一个个还是大学生,我都替你们丢人。”一顿嘻哈过后,他被群“殴”了,同时也停止了哄闹。

我突然有些想笑,能如此率真和肆无忌惮的,可不就是青春嘛!我想起了年少时的我们,不也时常这样吗?聚餐聚到半夜,然后还能像一群疯子似的旁若无人,肆无忌惮地嬉闹,开怀地大笑……只是可惜了岁月如梭,竟早已物是人非。那些曾经一起嘻哈的小伙伴,如今还保持联系的早已寥寥无几。不知夕阳下沉、夜幕来临之时,他们是否也会忆起那年少时的美好?

思忆一夜不成眠!第二天一早,妹妹来的时候我还沉沉地睡着。在她的照顾下,我吃了早饭等午饭,吃了午饭开始等晚饭。平日里我十分忙碌,很少有休息时间,每天被生活、工作、娃儿压得喘不过来气,此刻能这样除了吃就是睡,躺着享受生活,真真觉得十分惬意呢。

我向来知道自己气运不顺,但对究竟会不顺到怎样的程度,我却没有想过。就像此时,我端着一只吊着水的胳膊,惬意地半躺着;另一只手拿着车厘子正要往嘴里塞时,妹妹突然爆炸性地说道:“不得了!武汉爆发了一种叫什么新冠病毒的东西,就是类似于08年的非典。好多人都感染了,现在朋友圈传得沸沸扬扬。消息很多很杂,都还不确定。妈呀,我们得小心了。”说完,她沉思了一会又紧锁着眉头补充:“不行,这医院来来往往的人这么多,太不安全了。我得赶紧去药房买点口罩,迟了到时候可能都买不到……”看着大惊小怪的她,我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便不耐烦地回道:“有那么夸张嘛!口罩还能买不到?你是不是太杞人忧天了!”

“这叫提前预防、杜绝风险,可知道?算了,你不懂!跟你说了你也不会明白!”说完她头也不回地走了。再回来时,她的脸上已经挂了个口罩,只有两只眼睛眨巴眨巴地看着我。当她隔着口罩发出模糊不清却又熟悉的声音时,那滑稽的模样引得我忍不住笑了起来。

“等会你可别问我要口罩!”她极为不屑地瞪了我一眼,然后怒道。

“不要,我才不戴那玩意,放心!”我振振有词地回道。然而这样的豪言壮志在不到1个小时后,就不攻自破了,我的脸也被自己打得啪啪响。

“还是给我一个吧!我滴天!这确实有点可怕了。”我羞赧地开口,却不得不折服于她对事情的准确判断。这短短一个小时里,各种不利消息满天飞,搞得人心惶惶,大家都急急忙忙跑出去买口罩了。一瞬间,医院附近的口罩被抢售一空,妹妹再去时,竟一个也没买到。最让我不安的是:安徽也出现了首例,据说来自本市,而且就在我入住的这家医院。听到这个消息时,我再没了之前的淡定,开始认真地听妹妹给我讲解查询来的消息。

她说:“这位患者是含山人,从武汉回来,回来的第二天感觉身体有点异样,还有点发烧,被送到我市第一人民医院后检测结果是阳性。但是这些目前都是小道消息,官方的还没有报道。不管怎样,我们要小心了,一定要做好防护措施”。说完没过多久,她突然又十分紧张地说道:“姐,官方消息出来了,这个患者确定就在一院……而且据传:他是1月20日下午进的急诊科,也就是昨天你来的那个时间……我们很有可能在急诊科某个地方与他擦身而过!”

坐实了消息,我惊得目瞪口呆。我这是踩了什么狗屎运?先是被车撞,进了医院没科室收我,让我住在急症科的走廊上也就算了,不会真倒霉到与安徽首例新冠患者相遇吧?想到这我心慌到不行……

“姐,你头疼可好点了?如果没什么大碍,在这也就是打打吊水的事,一会我跟医生商量商量,看能不能出去吊水?这急症室待着实在太危险了!别回头伤没事,感染上这个那可就真完了。”妹妹若有所思地嘀咕着。

看她的脸色有些沉重,我便顺从地点点头。妹妹是行动派,咨询医生、安排后事,她处理得井井有条。待她交涉完所有事情站在我面前时,已是下午3点40。我的水还吊着,还有一瓶等着,但一想到等这些都吊完就可以回家了,我的心情瞬间就好了起来。

“姐,你看,之前这走廊上来来往往那么多人,一会的功夫就这么冷清了,是不是都跑了?我刚去咨询医生能不能出去吊水,没想到他一口就同意了,好像很希望我们走似的。看来这情况真的不妙了……”

(故事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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