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的新起点之1.生娃之痛

2019-07-31  本文已影响0人  真梨

最近生了个娃,要问我有什么感受,我想说:

世界上根本不存在“感同身受”这种神操作。看再真实的视频,听再详实的传闻,都只能想象。然而也只有等到事情真的发生了才能品尝到这里面的滋味。

真的滋味是想象不出来的那种滋味。

我是个忍耐力比较强的人了,长时间的徒步越野和让人疼地冒汗的瑜伽拉筋我都可以忍受;甚至孕期及其苛刻的无油水5分饱的糖尿病饮食我也能咬牙忍受。无麻醉胃镜对我来说也只是挠挠痒的小意思。很多人害怕的产科内检我也觉得可以轻松面对。

然而,生孩子的阵痛真的是。

不可想象之疼痛。

颠覆了你对疼痛的理解。

事后我对jimi哥解释说:那种痛堪比把你的腰腹背用搅拌机搅碎了再拿压路机压压平,每三分钟再来一遍。每次都加大频率。

什么呼吸法,什么心理暗示都没有用了,我甚至痛到都不想呼吸了。

脑子只有一个镜头,《阿甘正传》里阿甘和丹的船遇到了大风暴,丹在暴风里狂暴地怼天怼地,骂上帝。我就在船上看着他骂,我是被绳索捆绑在甲板上,摇摇晃晃模模糊糊地感受阵痛像潮水一样涌过来。它来了!你心里清楚地知道痛苦伴随着潮水来了,越来越强烈和清晰,可怕和无处可躲。你只有仰起头,面对它。丹在我身边咒骂上帝的时候,我仿佛要用自己的头去撞击内心的恐惧,假想着我的孩子陈加油小朋友(当时还不知道是儿子还是女儿)被这股黑暗和恐惧所挟持,我要一次次去解救陈加油小朋友。

我要在痛苦来临之前先冲上去,击退它!只有这样想,我才能忍受这一个小时里每三分钟来一次的痛苦。但是我的能耐也就这么多了,越来越痛越来越痛,我痛到扭曲变形,想用头撞墙。我身边的戏精妹妹(听声音估计很年轻,也有力气)嚎叫得那个惊天地泣鬼神,一声浪过一声,尖锐声直逼电钻。钻得我头脑发昏,严重影响我一心追求安安静静自己咬牙忍忍就把娃生下来的理想。我心惊肉跳老泪纵横啊,一半是痛,一半是没力气去叫她闭嘴,被她气的。

按照流程,我是被人工破水,一个小时后挂催产素吊瓶,四个小时候后给我做内检看开了几指。然而我挂水过后一个小时就已经痛到人生巅峰了。我自我感觉是已经无法默默忍受了,开始昏昏沉沉哼哼唧唧了。当然这个声音应该是要靠近我才能听见,淹没在隔壁床的电钻声中。自然被待产房里的工作人员们忽视了。(论适当的喊叫的重要性,电钻妹妹身边居然有一个资深的助产士还不知道是医生一直守护在她身边,从头到尾站在她身边看着她和仪器。)我喊了好几次都没有人来搭理我,我的天啊,我都没有力气喊人来。

我最好的运气在于我进产房的时候居然看到了我住院调理妊娠糖尿病的那几天,主要负责我的那位实习医生。她最近在产房实习。看见熟人真是愉快,我很热情地和她聊了几句。她自然也还记得我。每隔一会就过来看看我的情况。

在我痛到发狂的间隙,她过来看我,我非常,非常自信地告诉她:我肯定开到两指了,快来帮我内检!(此时距离我按流程坚持还有两个多小时。)

我在等待疼痛的间隙,分析给她听:1,我的宝宝非常小,住院部大医生摸下来说4-5斤,所以宝宝可能会比较容易就生出来;2.我此刻有非常非常非常强烈的便意(便意是生宝宝的一个信号)。然后我学着边上的电钻妹喊了几嗓子,顺便还流下了心疼自己的眼泪。

实习医生相信了我,帮我去喊了资深助产士还不知道是医生,当然了,她们都好忙,帮我内检已经是半个小时之后了,我又痛了估计有十次,眼前已经发黑了,我心知已经到了我人生的极限了,我再也没有力量和勇气接受十轮潮水般的疼痛了,我甚至已经开始假想我面前有一堵墙,我的头撞上去,头的疼痛可以转移一些肚子痛和背痛的注意力……终于来帮我产检了,那种喜悦,我的天啊!那位短发穿着绛紫色制服的女士点点头对我说:开了两指了。

我狂喊:六床要打无痛!!六床六床!!

当天产房里唯一的麻醉师也是我看到的唯一的男医生在帮斜对面床打麻药。

有人对他说五床六床打无痛。五床是我隔壁的电钻妹,我隐隐约约感觉不妙,她喊了那么久也才开指,还要排在我前面。我感觉要是不迅速打针我就要死了。我要死了。

电钻妹大喊:医生,我要打无痛。

我也跟着喊:医生,六床六床,快点!

麻醉师的声音在遥远的对岸:我就一个人,你们一个一个来!

我特别不要脸地拍他马屁:医生,你是神啊,你不是人,六床快点快点!

我感觉大家都在笑,然后麻醉师也比较轻松地一会就来给我打麻醉了,关键时刻就得不要脸。男神让我卷成虾米,问我身高体重,然后说麻醉十分钟后起效。事实上我又痛了两次,第三次就感觉so easy。网上说疼痛感降低百分之三四十。我感觉疼痛降低到原来的百分之10-20。真的从地狱来到了天堂。

我看了一眼时间,距离我按流程应该被内检还有一个半小时左右。

我的实习医生,这位大眼睛女神让我少痛苦了一个半小时。

我打完麻醉自己移到移动床上,被推进产房的时候,我泪眼婆娑地对大眼睛女神说:真的特别特别感谢你相信我,让我少痛一个半小时。

人生真的很奇妙,不是吗?一生遇到无数人,有些人会在关键时刻帮助你,在这个时刻发生之前,你永远不知道,是哪些人,哪些事情……

推进产房,一两分钟的时间,产房的医生再一检查,已经开到八指了。

就是说,如果我刚才没有打上无痛,我可能就没有机会打了。全程要自己硬抗了。

再次感觉到自己有多么多么幸运。

要知道我的好朋友十来年前生孩子的时候没有硬膜外麻醉这个东西,全靠自己硬抗生了一天一夜,没有力气了,感觉要死了,后来打了杜冷丁(据说是杜冷丁,她已经无从考证是什么神药了)睡了会继续生。我的天哪!

生娃用力这种事情,在开指这种疼痛面前都可以忍受了,虽然我生完了娃,脸上脖子上毛细血管爆炸无数,可见用力之猛。但是回忆起来,都是可以忍受的。

唯有那暴风雨里潮水一般汹涌的疼痛,真的是人类极限了。

向所有所有忍受过这种痛的女士们致敬。

你们都是真正见过风浪,勇敢又伟大的人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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