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聚

芬约了我，蓉，珍小聚一下。

我，蓉，珍是小学同学，从一年级开始就同班了。我们所在的两个生产队相邻，中间只隔一条河，彼此的大人都认识，但我们是同班后才认识的。

芬是小学三年级时，从邻近的村小转来的。

芬的语文不错，尤其是作文更加出彩。她性格随和，与我，蓉，珍都走得很近。时间久了，大家就成了很好的朋友。

那时，学校中午是蒸盒饭的，如果早上来迟，大锅炉盖上了盖子，就蒸不上了。心疼芬中午没饭吃就会饿肚子，我们三个谁知道了就会喊到自家吃上一顿。

芬毫不胆怯，大大方方地跟我们回家蹭饭。尽管，我的妈妈、蓉的爸爸是在校老师，她照蹭不误。在一般的孩子眼里，学生都怕老师的。然而，她不怕。

那时的生活条件极差，蹭饭也没啥好吃的，既没有肉，也没有豆腐，就平常人家的稀饭或面条，能填饱肚子就行。即使如此，芬也不嫌弃，照蹭不误。

一晃，我们小学毕业了。上初中时大家就分化了，二中、镇中与本校初中，还有一个最差的初中，根据成绩的分数录取就读。

三年后，初中毕业。上学的、打工的，人些散得更远了。

几年后，芬从深圳回来，特地到我家玩了两天。娃娃脸，披肩发，黑色的娃娃衫连衣裙，像极了大城市的姑娘。用现代话说：她彻底“脱俗”了，不再带有农村土姑娘的味道儿。

再后来，分散的四个人工作的工作，成家的成家，各自忙碌在自己的人生轨迹上，见面的次数就更少了。芬与姐家很近，我碰见的机会较大，她的婚姻状况我知道，跟同学阿天成了家，有一儿一女。

直至去年，芬不慎摔成骨折，大家各自抽时间去看她，她一直想约我们小聚一下，奈何各忙各的，人员扯不齐，这次终于凑上了。

当年的四小只如今己是满眼沧桑。芬带了她的同学老公和小女儿，珍带了她的二婚老公，我和蓉单身赴聚，一共七个人。

芬点了烤鱼，配毛豆，红薯豆腐，南瓜饼，拌苦瓜，炒鸡丁等。两位男士喝点啤酒，女人们互责“捞菜”、喝饮料。

席间，蓉提到珍上小学一年级时，她妈天天用黄荆棍子撵到学校的事儿，珍天天都是哭着跳着去到学校的。但到了学校，她的作业又完成得好，字也写得特别工整，听得一桌子的人都大笑起来，仿佛又回到了启蒙的岁月。

“不知为什么，反正我就不想读书，也不想去学校。即使天天挨打，还是不想读书！”珍剥着手里的毛豆角，说着当时的心情，免不了跟着我们一起笑。

“芬，大娃考编的事儿怎样？”突然，我想起她大娃的事。

“成了，主城的xx银行！”芬淡然道。

“牛！四大国有银行之一，羡慕死了！”我竖起一个大拇指。

“女朋友呢？还是原先那个？”我问。

“嗯，那妹儿在北京硕博连读。”芬笑道。

“人生赢家！”我忍不住又竖起了大拇指。

我们四个，芬的娃最争气。大娃985毕业，二娃中考680多也不错！珍的女儿护理毕业，蓉的儿子、我的儿子在读耍二，天天打游戏，看得眼里心里都冒火！

当初，蓉爸我妈都是老师，他们的孙子跟他们的儿女一样，一个个的都不成气候！我们也尽力培养了，奈何资质有限教不出来。

“基因，那是基因的问题！”儿子再三强调基因的重要性，把自己洗得白白净净！真是印证了那句“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从席间得知，珍是二婚。那么高高大大的姑娘被首婚的婆家欺负得不成样子。婆婆老公小姑一条心，她这个外人怎么干得过一家人呢？被家暴N次的她最终选择离婚，远离那个是非之地。好在二婚男人对她很好，进门就把财政大权交给她，用珍的话说，连出去吃碗面条都带在身边。善良的女人，终是苦尽甘来。

蓉是我们四个中最像小孩子的那一个，她活得最潇洒。不管同学群、耍二群，哪里有红白事，群里一发消息她就去了，用她的话说，就当是出份子钱吃了玩了。若要约着出去旅游，不管远近，她第一个报名！

“人生一辈子，都过去几十年了，也蹦不出个啥名堂了，谁知意外和明天哪个先来？活好当下就好！”蓉在大家的嘻嘻哈哈中，一本正经地说。

她的这种想法，我非常理解。老一辈当教师时，工资非常低，好不容易熬到退休时，教育部门的待遇提高了，她爸却在退休的当年就死了。我妈领了十二年的退休金去世，她爸一年都没领完，比我妈更想不通。辛苦、节约一辈子，好不容易熬到退休，却没享到福就撒手离开。

蓉及时行乐的思想，应该跟她爸的经历有关。

酒足饭饱，四个人也差不多知道了彼此当下的情况。或苦或忧，或喜或悲，这就是人生。

昨天才是小儿郎，今天就成准徐娘；几十年来一晃过，只叹时光太匆忙！

蓉朝我们挥挥手，娇小的背影第一个踏上回家的公交车。四个人中，她看起来最小也最幼稚，但她才是活得最通透的那一个。

一个人的快乐不完全跟钱的多少扯上关系，那是一个心态。没心没肺，过好当下，不强求，不拧巴，不纠结，才是生活最美的样子！